夏辞宴迷迷糊糊间,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自己京城府邸的王府。
痛。
太痛了,剧烈的疼痛席卷,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浑身都被缠满了绷带。
“没死吗?”夏辞宴喃喃道。
“还没。”她的声音,脆响似清泉。
正对床榻前几尺处,摆了一张躺椅,上面躺着的女子,眉眼如画。
正是自己的母亲,北方仙道大派太一门的掌教,白临芊。
白临芊外身着一件白青渐变大氅,以银线刺绣竹兰为缀,内搭天青色亵衣,束起两团饱满肥雪堆一条深邃不见底的欲壑深沟。
腰间一条宽绢帛,缠缚柳腰,下是一条深绿色长裙,极显身段高挑。
仙子许是闲得无聊,拿了一本蓝皮线状书随意翻动,见到夏辞宴醒来,随手把书往后一丢,一脸嫌弃道:
“怎么尽是些《论语》《中庸》之流,皇帝就让你看这些无聊透顶的书?难怪教出来一个愣头青,有时间得进趟宫得把他揍一顿。”
地上已经躺了一地弃书。
“你走吧。”夏辞宴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浑身皆是雷电烧伤,每说一个字,都要忍受一阵剧痛。说完便扭过头,不想见到这个曾经梦里发了疯都想见的娘亲。
白临芊满不在意:“小宴子,你咋那么记仇呢?本宫好歹是你亲娘。”
“滚!”回应她的是一声低吼。
咳咳~吼得太用力,夏辞宴连着咳嗽几声,嘴角溢出红血。
白临芊优美的眉目山水间,依旧不起风波。
可令夏辞宴意外的是,她果真起身往外离开。
听到她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夏辞宴又火速把头转了过来,望向她的背影,内心莫名生出无限的悔意。
明明无比憎恶,此刻却万分希望她停下,转过身跟自己多说几句软话,虽然自己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嘎吱~门开了,娘亲终究是走了出去。
自七岁离开京都去往羽化山修行,这栋王府他已经许久未回,躺在这张床上,过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那些记忆犹如一根荆棘埋在心底。
夏辞宴很小封王,出宫开府,明面上是皇帝恩宠,实是早早流放。
京城之中,人情冷暖,变幻如风云,没了皇帝宠溺,还不知生母是谁的私生皇子,很快受尽冷落,身边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京城度日,似数九寒冬。
可他也清楚,皇帝此举并非绝情,相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当年,白临芊像个街溜子一样天下游荡,有一天老爹突然要求,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联姻。
嗯,老爹这个提议非常好,与皇室联姻,太一门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成为六家仙道大派之首。
白临芊略作思量,叹了口气:命运啊,你怎么就这么苦啊!
于是,当晚,她就夜闯东宫,准备将那个命运十分苦楚的年轻太子给做掉。
谁给他的胆子,敢打太岁的主意?
混入东宫之后,白临芊着实没料到,太子不仅年轻,长得还人模狗样,又满腹经纶,颇有一番豪情壮志。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那壮实带感的腹肌,就像老爹常跪的搓衣板,十分得劲儿。
那晚,本来是去捅人的,自己没忍住,反倒让人捅了,尽管当时还有个明面上的道侣。
只过半年,就生了夏辞宴。
刚生出来那会,仙子欢喜得紧,天天放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那会她还不知,当母亲是件很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