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门悬月山,掌教住所飘雪宫,山巅常年冰雪不消,却有一片桃林,满林子的粉色花朵,终年花开不败。
粉花飘落,把满地白雪铺成了绝好绫罗,美胜世上名绣。
桃树下,卧了一口寒池,刺骨寒池当中,坐了不畏寒冷的仙子。
仙子一双清瞳澈似秋水,两弯墨眉浓如远岫,唇瓣抹了粉红胭脂,草莓浆似的粉嫩鲜红,莹润的色泽似乎专为诱惑男人品尝。
仙肌玉骨不着片褛,任由寒水浸没玉体,只露出精致锁骨,玉背倚池岸青石,裸臂枕三寸白雪,视这砭骨阴寒如夏日凉水。
一旁摆着一坛美酒,仙子两腮略泛红霞,似有三分醉意。月洒桃雪,堪世间绝景,可与这“寒潭醉仙”相较,终归是少了一份直击灵魂的神韵。
仙子哀怨道:“就喜欢往你老娘身上撒屎尿,气死我了。”
夏辞宴身体虚弱,又吃了樱桃,在路上,实在没憋住……
正埋怨时,一道人影出现在身后。
来人白衣白发,面冠却是英俊非凡,俨然鹤发童颜的仙人。
看到寒池中赤身的仙子,白脸上不由浮上一层红霞,立马转身回避。
白临芊淡然道:“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来人只是礼敬回应:“在下毕竟是个读书人,非礼勿视。”
“闭嘴,本宫最讨厌你这种满口虚伪的家伙,明明很想看,却要摆出一名正人君子的样子,虚伪至极。”
堂堂国教掌教,天下有名的君子,风修宁,缄默不言,只听仙子又道:
“人在里面,治不好,你也不用走了。”
风修宁走进屋内,见到床榻上躺着的少年,一番诊断之后,露出凝重的表情。
白临芊从寒池起来,只用一件月白宽袖大氅裹了玲珑浮凸的身段,坐到床边,问道:“如何?”
风修宁道:“冒昧问一句,此人是谁?”
“本宫新养的小白脸。”
风修宁满脸惊愕,天下人仰慕的神女仙子,怎么会养小白脸,他的小心脏一阵绞痛,回道:“那就好治,一剑杀了最好。”
说完这句话,周围空气骤然冰冷几度,风修宁只觉寒气刺骨,赶紧道:“你应该也知道,这少年修了邪功鬼神引。身死之后,灵魂却不会消亡,可以夺舍重生,而被夺舍之人的灵魂,会被他当作养料修行。自身灵魂等同不死不灭,而且靠着吞噬他人灵魂,修行速度极快。当然,副作用也极为恐怖,灵魂会日日遭受撕扯,吞噬越多,痛苦越重。这少年想必本来就是求死,走吞魂邪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被你强行救回,反倒打乱他的计划。”
白临芊不容置疑道:“我不管,我不许他死。”
“那就不好治。首先,这一身雷电烧伤就需要大量灵丹妙药,其次,鬼神引修炼了很久,在体内的阴煞之气,已和自身真气融为一体,心性受其影响,随时可能丧失神智堕入魔道……”
“别废话,说怎么治。”
“君子有所救有所不救,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救一个魔头。修行鬼神引,无一不成魔头,这门邪功被前辈销毁,数十年不曾现世,没想到会重现神州,不知是谁传他此法,必是来日天下祸根……”
“不救,本宫让整个国教陪葬。”
“君子不畏死。”
“那我就让人去传,堂堂风大教主,仗着修为高深,凌辱临芊,白临芊不堪其辱,自尽身亡……”
颇重名声的风修宁扶额叹息:“你怎么跟个无赖一样?”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他活着。”
“这人就那么重要。”
“他死,我死。”白临芊轻声说道,“你国教一门陪葬。”
风修宁无奈:“要化去阴煞气,有两个方案,根治与缓治。”
“根治,直接废掉他经脉气府,可一劳永逸,只是再无法修行,身体与凡人无异。缓治,则找一名高手每日以真气冲刷经脉,直到将体内煞气洗净,这个过程会很久,短则一年,长则无期,因为只要他修行,煞气也会更重。冲刷极其耗费真气,甚至可能被反噬跌境。”
风修宁继续道:“杀了他是最优解,夺舍之后只要阻止他修行鬼神引,这样代价最小最省事,就是这具根骨奇佳的身体,保不住了。”
白临芊轻叹:“可这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叫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