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卡斯是新甸村的老屠户,靠着七八头猪勉强维持着并没有太多忧虑的日子。
毕竟新甸村距离圣都并不算远,虽然要穿过十几里森林和丘陵。
也正是因为如此,比起距离稍远却商流繁忙的湖畔镇,这里如同闹中取静一般,显得平静和闲适。
老卢卡斯其实并不算老,只不过他一直是个光棍,又在中年时适时地发起了福,白发悄悄爬满了鬓角,不知何时起村人们便开始称呼他老卢卡斯。
早上他给猪们喂了食,有一头母猪还有一个月就要下崽,还有两头母猪正在发情,去年年底生产的两头小猪茁壮成长,已经快有200磅了,看起来今年也会衣食无忧。
他走进砖窑,将一半匹生肉挂上进烟熏炉,添上柴火和香料。
接着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去距离不到一里的村酒馆打了两壶酒,用一块熏烤好的腌肉换了一大袋硬质面包。
顺带和邻人以及来自圣都的商客们无边无际地扯了小半天的功夫,晃晃悠悠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还没迈进院子,老卢卡斯就听到猪圈里的猪发出的不安的哼叫声。
他加快脚步,发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熏肉用的砖窑,那里发出了唏哩嗦啰的声响。
虽然新甸村被森林和丘陵包围,但是近年来也很少听说有什么猛兽出没的事儿了,不过老卢卡斯还是谨慎地从工具箱地下掏出一把布满灰尘的手弩。
他吹了吹,拉了两下手弩上的皮筋,那韧劲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变化,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取出三支弩箭,将一支卡在了机括上,即使对方是野猪或者黑熊,只要能够命中目标,就足够它们吃一壶了。
他顺手又带上一柄劈柴刀藏在背后,小心翼翼的向冒着烟的砖窑走去。
砖窑里传来了类似野兽啃食的声音,但是令老卢卡斯狐疑的是,野兽应该惧怕烟雾和火焰才对,更何况外面还有更为鲜美的活猪。
他悄悄往砖窑里望去,似乎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正跪坐着撕咬着半生的熏肉。
“什么东西,出来!”老卢卡斯举起手弩大吼一声,他平时为人忠厚老实,这一嗓子喊得自己都吓了一跳,窑子里的人形生物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手上的肉掉落了下来,缓缓站起身来。
烟雾中,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出现在了老卢卡斯的面前。
少女奶油色的头发只有两寸,比一些男性还要短,满脸,浑身沾满了烟灰,甚至还有橘色的火芯一闪一亮,嘴角留着油光,她用手臂擦了擦嘴,披着一件破旧的脏军用披风,一副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尖锐的弩箭前。
“你是谁,从哪儿来。”老卢卡斯继续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女孩儿,确认了应该是个人类没错,但是对方始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用无辜的双眼盯着自己。
“喂,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少女点了点头,目光朝下,盯着冒着寒光的弩箭头,左手扣在胸前那件什么都遮不住的斗篷上,似乎害怕而又紧张,两只甲缝里沾满了泥巴的小脚来回搓着,好像被发现偷吃糖果的孩童一般。
“脱下你的斗篷,回答我的问题。”老卢卡斯围着少女转了几圈。
少女松开了手,破旧的军用披风顺势掉了下来,少女后背的肌肤没有沾到烟灰,呈现着半透明般的嫩白,但是上边却有着几道火焰灼伤过的疤痕,仔细看来,这种疤痕布满了她的全身。
在确认了比起自己纤细了一半多的女孩对自己无法造成什么威胁后,他放下了手弩,但是任然紧紧攥着背后的柴刀。
“我不知道……”少女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
如果说正常的少女嗓音都如同春天的黄鹂般婉转的话,那这个少女的嗓音里似乎浸入了太多的悲伤和痛苦,那些往事如同溪水中的砂砾一般不断流淌碰撞,发出呲呲的杂音。
“不知道?”老卢卡斯的脑袋飞快的转了起来,他确信从没见过这女孩子,她光着身子,看起来智力又不太正常,也许是邻近的镇子上走失的女孩儿,可是最近的镇子离这里也得几十里地,坐马车也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更别提陡峭的丘陵山地和森林里出没的野兽,这个看起来娇嫩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能凭着双脚走过来的。
圣都最近可是有些糟糕的消息传来,听说很多人流离失所,也许这女孩就是流民或者是……?
她的军用斗篷,她身上残忍的疤痕,她在男人面前毫不犹豫脱光衣物的态度,没错,一定是个可悲的天生脑袋不太灵光的女孩,被卖做军妓,从小就用她娇嫩的肉体,来满足那些浑身散发着汗味和血腥味的士兵。
老卢卡斯这样想着,突然心生出了同情之意。
“来吧小家伙,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从哪儿来,但是女孩儿可不该是脏兮兮的样子。”老卢卡斯在少女面前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和善地伸出了他蒲扇般的大手,他的手指又粗又短布满了老茧。
少女迟疑了一下,伸手搭住了他的手腕。
老卢卡斯在自己的杂物间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出几块老旧但柔软的棉质织物,又拉起呆在屋子门口等候的少女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到了一条在森林附近有些湍急的小溪边,这里靠近上游,水质清澈透亮,镇上的人们的水源都来自这条小溪。
“洗个澡吧,小家伙。”老卢卡斯说道。
少女点点头,伸出脚丫探进了清凉的溪水中,她往前走了几步后,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部,她便蹲了下来,蜷缩在水中,只剩一个脑袋露在水面。
暗流带去了灰黑的尘土,将白皙的肌肤揭露了出来,在下午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少女用手将脸上的泥土渐渐洗去,露出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美貌,她虽然没有漂亮的长发,但是仍然如同湖中仙女一般光彩夺目。
老卢卡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走进小溪,到走出小溪,如果不是那些如同火焰般的可怕疤痕,少女就像一团羊脂美玉般软糯美好,不过浓烈的青春气息,无时无刻不令这个老光棍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