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可不管其?他人,老母亲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已?经是达成了他此行的目的,至于那个离开的俊俏男子?,王大虎虽不至于对他抱有怨气,却还是由衷的希望那人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他母亲等了他们那么多年,到如今,前?尘往事,化?作云烟,一笔勾销。
……
温余踉踉跄跄的走在山路上,从离开苏城后,他的状态便是时而疯魔时而清醒,往往是发疯的时候为常态,少有的清醒时候,他便一直在整理凌乱的记忆与纠正自?己的路线上磋磨,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了,所以在这样清醒的时刻,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完成那人的愿望以及重新经历一遍他的痕迹。
那封信里,陆鸣沧向他许下了两个愿望。
一个是找到阴阳鱼玉佩的另一半。
一个是找到画中?的那朵花。
如今阴阳鱼玉佩已?经有了线索,而那朵花却依旧一无所获,无人知道那是什?么花。
也?许那根本就是陆鸣沧拿来骗他的。
他最会骗人了,尤其?爱骗他。
温余一边赶路,一边默默的想着,周遭荒凉一片,枯草丛生?,寒风凛冽,温余却冒了一脑门的汗,他的头很?疼,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嗡嗡的响着,泛出针刺般的疼痛,但温余毫不在意,放任着这股剧烈的疼痛,甚至因为这股痛感?,他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了很?多。
他要完成陆鸣沧的心愿,但他很?清楚,其?实他更想就这样结束掉这苟延残喘的性命。
他没有生?的欲。望,这副身躯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尤其?在知道那个秘密之后,温余甚至有一瞬间想直接从这山崖上跳下去?,了却这格外残酷的一生?。
他曾一直坚信着陆家是肮脏的血脉,所以陆家人全部都要不得好死。
爱上陆鸣沧,他不曾后悔,但负罪感?也?不曾消失,陆百川说的那些话,仇人之子?这四个字总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陆鸣沧是陆家人,他是陆百川的儿子?,即便他是无辜的,是干净的,但不可否认,他继承了那肮脏的血脉。
于是他开始不断的做噩梦,他无法放开陆鸣沧,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而在爱欲、占有与积郁的纠缠中?,在骨毒的催化?下,温余几乎没有反抗的便萌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想陆鸣沧陪着他一起死。
如果他无法活下去?,他不想留陆鸣沧一个人呆在这世界上。
这既是他偏执的爱念,也?是他扭曲的憎恨。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而令他惊喜的是,陆鸣沧竟然也?是愿意的。
那一刻,在如狂的喜悦中?,他的内心其?实升起了一丝迟疑。
但很?快这股微弱的犹豫便消失了,他坚信,这是最好的结果。
混乱所有想法,抛弃所有杂念,一如他们约定好的,生?同衾,死同穴。
可如今,有人却告诉他。
陆鸣沧不是陆百川的亲生?儿子?,他的体内从一开始便不是流的陆家的血。
这一刻,温余并没有觉得轻松与愉悦,相反,他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传出了刺骨的疼痛,那股强烈的,深重的羞耻与罪恶几乎让温余喘不过气来。
原来肮脏的,从来都只有他,陆鸣沧,他的爱人,他的夫君,是如水般清澈温柔的人。
他根本配不上他的珍爱。
……
温余陷入了浓重的自?我厌弃中?,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充斥着疼痛与低落。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一座寺庙前?。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观水寺里已?经不见什?么香客,只剩下几个和尚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纷纷的落叶。
温余愣了一下,还是跨步走了进去?。
悠悠的钟声?敲响,朦胧的香火缭绕,晦涩的视线中?,那棵庞大的菩提树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伫立在院子?中?央,也?许确实沾染了不少的佛缘,即便如此的冬天,那满树的叶子?依旧繁多茂密,随着晚风的吹拂,纷纷扬扬的落下如细雨的叶片。
满枝桠的红色绸缎摇曳摆动,激起成片悬挂着的木牌相互敲击,咚咚作响,像奏着一首清脆的乐曲,令人心旷神怡。
温余仰着头静静的看着。
这棵菩提树寄托了那么多的愿望,他和陆鸣沧一起来了两次,却一次都不曾在上面留下什?么,除了记忆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