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温余的回应很快,且坚定?不移。
陆鸣沧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垂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表情认真的再次重申,意有所指道。
“我指的是无论哪里,上天入地。”
“好。”
回应以及不假思索,仿佛早就?已经确定?好了如此的答案。
陆鸣沧的唇角逐渐上翘,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抱着温余发出朗声?畅然的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陆鸣沧的心砰砰直跳,激烈而满腔愉悦。
这一刻他们达成了一个只属于?彼此的共识。
不言而喻,心领神会。
听着头顶清朗的笑声?,温余不知不觉间?变得紧绷的身体?倏的放松了下去,继而欣喜若狂,令人战栗的兴奋感?瞬间?充斥了全?身,温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了!
而陆鸣沧竟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疯狂而残忍的想法。
他愿意陪他死去!
浓烈的爱意无法控制,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似乎叫嚣着占有,占有这个让他痴狂发疯的身躯。
温余猛地翻过?身,便急不可耐的低下头用颤抖的嘴唇吻上了陆鸣沧,毫无章法却激烈而火热。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想紧紧的抱着这个微凉的怀抱,金些,更紧些,要嵌入骨骼,要融合呼吸,要不分彼此,即便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生同衾,死同穴。
第192章192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温余突然吐血晕了过去,这个昏迷很短暂,他就被活生生疼醒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汹涌的从七窍流出,几乎只是瞬间,温余的脸上就变得鲜血淋漓,他紧紧蜷缩着倒在地上,全身不住的颤抖,四肢痉挛抽搐的厉害,嘴巴里逸出难以控制的痛苦呻。吟。
即便他第一时间就死咬紧了嘴巴,但?依旧无?法掩盖那种剧烈的痛苦,他的骨骼在被消融,仿佛有无?数的把刀在他的体?内不断刮绞着他的骨骼,似要将他全身的骨头全都刮碎磨烂,碾成齑粉。
温余是在侍弄房前?一棵梅花树的时候倒地的,那是他为陆鸣沧寻得的花树,他还记得陆鸣沧曾在陆府院子里栽过一棵梅花树,只不过当时他们离开的早,没看到梅花开。
温余一直记得这件事?,他们刚在小村住下,温余就开始四处打听梅花树种来,终于?赶在冬季前?种下了一棵,这是一棵移栽的成树,在十月下半旬枝头就开始冒花骨朵,温余照看的很好,如今白色的花朵已?经开满了枝头,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而此时,随着寒风吹过,片片梅花花瓣飘飞而起,零落而下,覆盖在温余的身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
地上刺骨的寒冷,透过皮肤渗进身体?中,仿佛要将血液全部冻结,温余努力压抑着痛苦,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麻木的身体?似乎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知,温余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撑不过去,死亡是必然结局。
但?他无?所谓这个结果,因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现在的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陆鸣沧,他要找到陆鸣沧!
他们约定?好的,生同衾,死同穴。
什么都阻挡不了温余的执念,所以即便全身无?力,即便一口口的吐出鲜血,即便痛苦万分,他依旧执拗的一点点爬向门的方向,用指甲扣,用下颌磨,用脸颊蹭,用所有方式固执的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前?进。
破碎的唇翕动着,伴随着粘稠浓郁的血红,粗重的喘息,吐出嘶哑至极的声音,仿佛魔怔了一般,一遍遍微弱却?偏执的喊着。
“陆鸣沧,陆鸣沧,陆…明?…沧!”
陆鸣沧在厨房为温余熬药,药丸已?经吃光,温余没有精力再继续制作,所以陆鸣沧每天都要给他熬药,寻常时候,陆鸣沧熬药,温余便会坐在他身边等他。
从十一月开始,温余的精神便不太好了,睡眠与昏迷的时间逐渐占据一天的大部分,有时候等着等着陆鸣沧,他便会歪头闭眸睡在陆鸣沧的肩头,每到这时陆鸣沧都会轻柔的将他揽入怀中,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等药熬好,如果温余能迷糊的醒过来,他便会自己乖乖喝药,而如果温余陷入昏迷,根本叫不醒,陆鸣沧便会含。下药汤嘴对嘴的喂给他喝下去,然后抱着温余回房间躺下,等温余醒过来。
因为精神不济,许多事?情都做不了,温余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好不容易这两天精神稍微好一些,温余怎么都不肯安静待着了,他也不会离得陆鸣沧很远,就找了由头在陆鸣沧熬药的时候在院里子转转,赏赏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几步的距离陆鸣沧也没理?由拘着他,就一边熬药一边抽空往外?张望两眼,看看他的情况。
今天就这么恰好的,陆鸣沧熬着药正打算站起身朝外?张望看看温余的情况,突然他感觉眼前?阵阵发晕,头昏脑胀,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一旁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陆鸣沧却?本能的咬着唇并未喊出声,他佝偻起了身体?,紧紧闭着眼睛捂着一阵阵抽疼的脑袋努力缓解身体?的不适,等待着这种恶心眩晕的感觉过去,等了许久,才?终于?缓过劲来,陆鸣沧撑起虚软的身体?坐了起来,却?感觉一股热流突然涌出鼻腔,睁开眼,鲜红色的血液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抬手?一抹,手?指间一片猩红的粘腻,他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