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疯?!”
“怕是被小妖精迷了眼……”
又是诺大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落在她们脚前。
“滚。”只听得秦伟忠冷冷地说,不怒自威。
“你,你,你凶啥?怕你不成?!”
“你们在作孽……”秦伟忠又是“锋利”一句。
“作孽?做屁的孽!几千年来对付不守妇道的红颜祸水就是浸猪笼伺候!我们有什么错?错的是勾引你的骚货!”
闻言,秦伟忠缓缓举起了割猪草的镰刀。
“你,你,你想干哈?”
“杀人了杀人了……”
村妇们大喊大叫,恨不得把全屯子的人都叫出来给她们做主。
但丁小琴一点儿都不觉得秦伟忠身上有杀气,反而看见他眼神中的坚毅闪闪发光,她为之一颤。
她没想到,这个独居于后山的怪人会替她打抱不平,会为了她三番两次站出来“挑战”屯上人。
她不记得这人是何时住在她家后山不远处的废弃房屋里的。
那时她还小,只听她爹说原本半个屯子都属于他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是他家的佃农,他是正儿八百的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
可惜“大少爷”后头被划为了“成分不好”一类,上学、提干、参军全没他的份。
不久他家人病的病、死得死,出走讨生活的讨生活,只有他这根独苗留了下来,留在了屯子上。
可他家的地被分了,大宅院也让十几个原本的破落户给“割据”了,他便跟着人去到了关外。
一别数年,直到乡里成立了公社,村民们全成了社员,大家伙替队上干活,挣工分、吃大锅饭,日子红红火火有奔头了,这人才又被叫了回来。
没屋住,严队长找丁老爹给他收拾出了后山小屋。
没地种,严队长让他加入生产小组,说他是双抢、秋收的一把好手。
偶尔,记工员忙不开时,严队长便叫他顶上,说他上过私塾有文化。
但就是这样处处被“照顾”,回屯子后这人依旧不苟言笑,没事绝不和人多说一句话,下工就急匆匆回他的小屋闭门不出,屯子上的人都说他不合群。
按说闯过关的人与各色人等打过交道应当很会来事儿,但秦伟忠却如同一只刺猬,浑身写着“请勿靠近”。
站在丁家院子中央,抬眼可以远远看到他那小屋。
丁小琴从前在院子中踢毽子、跳房子,偶尔一抬眼可以看见他在浇菜犁地,只是当他发现了丁小琴便会转身回屋,活儿都不干了。
即便如此,丁小琴还是察觉出了“猫腻”——他把他那一亩三分地归置得极好。
门前一小片土地被他有效利用种上了葱和当季蔬菜,两旁移栽了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小野花,门帘子上虽然没有绣任何图案,略显简陋,但是门框上方挂满了玉米与辣椒,红的、黄的,热闹得很,让那冷清的独立小屋添了一丝活泼与烟火气。
他回屯子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每个年关严队长给丁家送来熏好的腊肉、腊肠,也会在他小屋的火炉子上挂一溜,不多,严队长自己也紧巴。
而丁小琴偶尔会因为闲得出油,缝些什么双鱼戏珠、鲤鱼跃龙门的图案丢在他小屋门口。
秦伟忠竟也真的会把这些不成熟的绣品缝到门帘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