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很常笑,甚至在有时候很平易近人,可这种友善很有距离感,因为他的漫不经心,正说明他没将那人放在心上。
魏弋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此时才像个傻子一样陷入自证的死循环中,无论如何想,得到都是一个让他烦闷的答案。
最后,他甚至是自暴自弃,他垂下眼捧着蛋糕,嗓音低低地:“我只是……”
“只是在想,在学长心中,我是什么?”
戚容眉头抽动了下,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魏弋是在不高兴他在卫生间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指使他的事,毕竟他知道魏弋很可能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他此举或许是有些伤了他的骄傲,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因为两人是什么关系而纠结内耗。
戚容不笑了,眼下的情形他笑不出来,假面寸寸崩塌,他终于对魏弋袒露出了他最内里的冷漠。
许久没等到回应,魏弋终于抬起眼去直视戚容,在触及他的面无表情时也没退缩,他放下了手中的蛋糕,脊背挺直,姿态端正又认真,总有些孩子气的表情褪去,他一动不动地与戚容对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悄然冒头。
魏弋目光不偏不倚,低沉嗓音认真:“我想做学长的朋友。”
朋友?
心里不断堆积的冷霜猝然凝滞,戚容突然有些想笑,为魏弋的天真和愚蠢。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还能无比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吗?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张脸。
以往从来没兴趣探究的东西猛然涌上心头,戚容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可抑制的好奇,好奇他和弟弟的过往。
到底做了什么,值得魏弋念了想了这么多年?
在这沉默到令人心悸的沉默中,戚容想了很多,好的坏的都有,最后他强行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恶劣探究欲压下,嗓音冷漠:“你并不了解我。”
连人都能认错,还大言不惭要成为他的朋友。
仅仅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妄图与他赤诚相对,凭什么。
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也不是黎歌。
分别十几年,他和弟弟早已变成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除了这张脸,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魏弋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定定看了他几秒,沉声道:
“我愿意了解,不管学长今日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是、希望学长也能多看看我,我不想再做你的玩伴了。”
他知道戚容对他跟逗弄猫狗一样,将他哄得团团转,又能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他不知戚容是否对别人也是这样,可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关系。
这是他等了十几年的人。
刻在骨子里的骄矜不允许,也不甘心。
他向来固执,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轻易更改,这世上也没什么能阻止他前进。
在前半生的十九年中,无论魏弋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这一次,他也势在必得。
就这么看了半晌,戚容突然倾身,在魏弋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玻璃珠似的深黑瞳眸不含情绪地看进他的眼中,只需再近一些,就要鼻尖相抵。
可戚容没有任何狎昵意味,只是审视般看着他。
“好啊,那就如你所说。”
魏弋眨了眨眼,对他突如其来的松口有些意外。
话音微顿,戚容手指紧了紧,浓黑的眸子里藏了说不清的情绪,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
“记住你今日这番话是对我说的。”
记住,你曾期待过交换真心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白月光。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魏弋虽然不解,但还是审慎认真地点了点头。
戚容看他双眼又变成了乖狗狗的模样,唇角终于吝啬地翘了翘,掐住他下巴的手指放轻,摩挲了两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