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大的碰撞,已经满目疮痍的宾利飞出了大桥护栏。
价值上百万的豪车宛如一块破铜烂铁般,在空中翻转几圈,最终落进了深沉幽暗的江水中。
路虎急刹停在了已经断裂的大桥护栏旁,似乎是确认车辆完全沉没后,两辆黑车迅速掉头,一前一后地沿着大桥直行,很快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窒息感最先包围上来,
戚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沉重地水裹挟着他,朦胧的视线中,是驾驶座上司机在水中沉浮的一只手臂。
惨白的,毫无生机的,像一截被泡发的动物残肢。
他被吓到了,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可拼命挥舞双手,身上的安全带在此时变成了不得摆脱的枷锁,带着他永无止境地下坠。
下沉的过程像是永无止境,戚容挣扎力道渐小,他已经快要失去力气。
徒劳张开口,冰冷的江水沿着喉咙灌进去,苦涩的凉一直浸到五脏六腑,戚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麻痹,可他无能为力。
在即将失去意识时,身上陡然一轻,紧接着一双手托起他的身体,带他向上游去。
戚容意识涣散地睁开眼,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嘴里尝到了一点带着血腥味的江水,还带着热度的血,属于另一个人鲜活的血。
有人受伤了……
戚容蜷了蜷手指,却什么都做不了,身体被一条手臂揽住,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越来越远的一团漆黑的车轮廓。
只有身边人是热的。
他本能地靠近那团温暖,换来了更紧的束缚。
全身散架了一般痛着,戚容麻痹在这种极致的痛和冷中,意识一点点涣散在虚无的黑中,借力攀在那人身上的手也终于无力地垂下。
太冷了,太痛了。
他要食言了,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可下巴陡然被人掐住,紧接着一个人贴上他的嘴唇,张开唇舌,朝他渡了口气。
那人吻得很深,掐着他下巴的手很快转为捏住脸颊,戚容费力地拧起眉,空气重新流通在肺部,他四肢动了动,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可那人却很快又放开了他,无力的身体漂浮在水中,像一叶被打翻的小舟。
被所谓的命运打得无力翻身。
戚容从来不信命,可命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开玩笑。
他人生所有的噩梦都与水有关,好像命运给他写下的结局就是让他死在水中。
戚容阖上眼皮,世界重新变得一片黑暗。
在不确定还能否睁开眼的最后时刻,他什么都没想,可心底却不合适雨地冒出一个名字。
他突然想起身旁那个一直带最后都在护着他的傻小子。
魏弋……
如果他死了,魏弋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难过得哭出来……
可这些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他最终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
戚容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
自恢复意识起,他便一直是这种状态,看不见听不见,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
没有任何不适,他好似脱离了自己的躯体那般,灵魂在不属于人世的空间内游荡着,无处可去。
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宿。
戚容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他能感受到这种并不能定义为活着的状态,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糟糕。
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命运再一次嘲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