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像分裂出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开始诘问他为何要在意未来还未发生的事,眼下才最重要,而另一个也跳出来,指责他长痛不如短痛,魏弋那样一根筋的人会让他失望的。
是啊,他就是害怕了,迷茫了。
他原本是选择相信魏弋的,可眼下他又不确定了。
如若相信的前方是粉身碎骨,他便不想要再继续向前走了。
他最怕疼。
最后,戚容挥开那两个吵的他头疼的声音,在心里说服自己,走了便走了,没有魏弋,他的生活照样继续。
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着,戚容再睁开眼,听到了室内一点异响,早上吃过的药在体内生效,头疼的症状有所缓解,他爬起来翻找一通,最后在离床不远的小茶几上找到了被魏弋放在那的手机。
一看手机,才发现已经是下午,手机嗡嗡震动着,屏幕上大哥的来电显示。
他揉了揉太阳穴思索,大概是因为他昨晚没回去的事,手指滑向接听,他握着手机贴近耳边。
“大哥……”
刚开口,戚容便被自己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吓了一跳,对面的戚裴也一怔,反应过来后语速极快地追问:“嗓子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秦叔说你昨晚没回来,在外面住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他语调中尽是不满和责怪,戚容默默听着,也没法反驳,待对面说完了,才弱弱地接话:“只是有点发烧,已经吃过药了。”
戚裴沉默几秒,再开口时收敛了情绪,平淡问道:“今晚还回来吗?”
戚容拿着手机走向房间门旁的空调中控屏,手动调高了温度,一时没忍住喉间痒意,咳了两下才回道:“我晚点回去,大哥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半天没接话,安静几秒,才响起戚裴有些紧绷克制的嗓音:“今晚有个饭局,父亲让我带上你一起,既然你不舒服,那便算了。”
戚容嗯了一声,也没逞强,他现在的状态的确没法去和那些人精们拼酒,大哥酒量也不好,他也不好让大哥一直在酒桌上照顾他。
又和戚裴聊了些别的,戚容先挂断了电话,简单梳洗了一番,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虽然早有预料,可见到空荡荡的一楼大厅时,他还是没忍住恍惚了一瞬。
偌大的大厅依旧窗明几净,崭新得好似从来就没有人来过,戚容站在原地看了几秒,抬腿慢慢走下楼梯。
餐桌上还摆着一动未动的餐盘,精致的菜肴已经彻底冷掉,汤汁凝固,像褪了色的油画,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出原本色泽,桌上有两只空碗,两双筷子,像一场还未开席便散场的宴席。
戚容站在桌边静静看了几秒,到底还是转了身,他穿好衣服,拿上随身物品走到玄关处。
站在原地反应了几秒,他在心里默想了一遍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过了一遍,他又不受控制地去想第二遍,口袋里的手机和钥匙被他的体温捂热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戚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想了很多,却又好似头脑一片空白。
终于,他像是突然从记忆中找到被自己忘却的一点,他突兀地转身,连鞋都来不及换,就往里面跑。
快步走到沙发边,戚容翻开抱枕找了一遍,没找到便又沿着台阶向上。
鞋底落在台阶上的声响很闷,一声声地砸出回响,在空旷的高挑公寓大厅内回荡。
可戚容却像一无所觉,堪称急切的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他的视线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在了床尾凳。
脚步放缓,他一步步走过去,探出手拿起了那条被人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
将那柔软驼绒攥在手心的瞬间,戚容眉心抽动,眼眶不受控制地泛上酸意。
站在原地仰头吸了口气,戚容将那围巾绕上自己脖颈,仔细系好了,才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叫代驾,戚容自己把车开回了戚家庄园,车刚停在台阶下,大门便被人打开了。
戚容熄火下车,看到了走出来的秦叔,以及身后跟着的戚越,视线在身后的少年人头脸一掠而过,戚容看向了迎上来的秦叔。
“我的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听着秦叔一如既往地唠叨,戚容唇角抿出一个弧度,刻意压着嗓音安慰道:“我没事,昨日吹风了有些着凉。”
秦叔一定这话心疼坏了,跟着戚容将要走进门前,才想起少了个人,朝身后四下看了看,嘴上说着:“奇怪了,小魏先生怎么没和您一起……”
后面的呢喃戚容没听清,可他却在秦叔的话中一怔,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魏弋,他提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