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没让戚容对戚家产生过多深厚的情感,只有戚怀起和戚裴称得上是他真正认可的人。
的确如戚家那些人所想,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他从来不在乎戚家如何,他只是想要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活下去。
前半生,他所做的事全是为了自己,可在这之后,他做的事是为了他在乎的两个戚家人。
涉及到藏在暗处,平时深居简出的董事会长老人物,戚容贸然接受戚家重担,在尚未站稳脚跟之前,无法釜底抽薪。
所以,戚容听了魏弋的话,将这些事交给了他。
他做不到的事,魏弋会替他做。
与魏弋离开那三年又回来的目的重合。
早在无数个被思念蛀空身心的日夜,回到戚容身边是他走下去的唯一所想。
他不再自由,不再不羁,他甘愿给自己缚上枷锁只做戚容身边的一只家犬。
他早已变了,魏弋想,已经回不去了。
父亲或许会对他很失望,疑虑自小给予他最大的自由是否是个错误。
这自由既造就了他,也令他折戟。
自由带领他走向他命定的爱人,带他从无尽光明堕入永夜,自星海暗游中鱼跃而出,又跌入一望无际的壑壑黄沙。
可他的神明就立于那荒芜之地,等他用脚下滚烫土地去丈量答案,然后他一步步走到了他身边,拿过了他手中的剑。
最终也被这份爱变得面目全非。
可魏弋并不后悔,他离不开戚容,这是他用痛不欲生的三年换来的答案。
当初因戚容而乱了阵脚着急回国,国外还剩为期一年的学业尚未完成,菲奥娜告诉魏弋,有关休学相关事宜需要他亲自回去一趟。
魏弋并未瞒着戚容,只是国内的事尚未解决,于是去M国的期限被无限延长。
戚怀起伤势不重,撞车之时他就被副驾的秘书第一时间护住,昏迷后躲过了双方的枪战,而戚裴被子弹打中了脏腑,又感染了伤口,一直尚未清醒。
和戚怀起商议后,戚容将戚裴转移到了国外的私人疗养机构。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戚家大权旁落,戚容踩着敌人早已铺好的台阶,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整个庞大家族。
藏在暗处的毒蛇还未被揪出来,但威慑已经生效,确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事后,魏弋和戚容约定了归期,踏上了飞往M国的专机。
目送飞机滑入云层,戚容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魏弋不在的这些时日,他的生活照旧,只是会时不时想起和他相隔万里的某个人。
这一次是有归期的离开,可戚容却觉得比不告而别还要难挨。
正因为有了约定,他才做不到全然不在意。
坐在顶层办公室的戚容将手中文件向下一扣,烦闷地捏了捏山根,短暂地闭眼又睁开,他眸中情绪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他无法克制去想魏弋。
哪怕理智再抗拒逃避,他也没办法否认这一事实。
分开的时间一点点累积,和魏弋之间的记忆却越发清晰地印刻在大脑深处,戚容想起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他们坐在别墅小花园里的吊椅上喝酒,本是正经的聊天,最后衍变成了魏弋靠在他肩头黏腻地亲吻他的脖颈和耳朵,有了酒精的催发,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搅成了一团混沌,他晕晕乎乎地靠过去,不知道亲到了魏弋哪里,只感觉到靠在他肩头的男人浑身一僵,紧接着便被单手搂住腰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他本能地缠紧了魏弋,魏弋只用一只手臂轻松地抱起他,边亲他边走上楼梯。
魏弋将他放在床上时已经有些失控,却还是在最后关头起了身,替他理好衣服,克制地躺在他身边抱紧了他。
戚容并不担心魏弋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他知道在他未主动开口前,魏弋不会迈出那一步。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如此。
他将魏弋从一头无拘无束的狼变成了守在他身边的犬,看着他收起利爪,低下头颅,甘愿对他俯首称臣。
可心里却没什么报复的快感。
现在还剩最后一步。
将魏弋的一颗心攥于掌心,在他陷于甜美的爱情陷阱中再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