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云意的脸色变幻不定,一抬眼就见谢淮安正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含笑地盯着自己。“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谢淮安察觉他脸上一片了然,笑着问道。这家伙非得自己说得那么清楚才意识到,真是非一般的迟钝。他可是一心动就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宋群青,幸好对方也同样喜欢他,不然他可真的要心碎死了。咳咳,这话可不能在云意面前说,不然就要把人惹哭了。只是谢淮安虽没把这伤人的话说出口,就见瞿云意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情绪又开始波动。他有些无力地放任自己滑下椅子。将头靠在椅背之上,直直看着屋顶雕梁的方向,眼神涣散:“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又如何?他又不喜欢我。”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谢淮安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但这种事他就不好掺和进去了。看他这副模样,估计是坚信了是他单方面暗恋,而霍灼对他没意思。若是他跟瞿云意分析情况,说霍灼也喜欢你之类的话,肯定会被瞿云意认为是自己为了安慰他才如此说。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让霍灼亲口跟他说吧。为了能够对症下药,谢淮安还是打算问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一听到这个问题,瞿云意“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他自认为霍灼不喜欢他的理由。“……最关键的就是他对袁香云,哦,就是那个他一直在打探消息的女子明显不一般,若不是心上人,根本没必要这么在意吧。”他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说到最后甚至需要谢淮安凑过去才能听清。“或许……”谢淮安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正厅外面的一道磁性沉醇厚的男声所打断。“说不定这其中另有隐情。”正厅内的两人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是放班的宋群青回家了。他一把接住往他怀中扑来的双儿,轻柔地拍了拍双儿的腰间,几步走到瞿云意的身侧。“霍灼看起来并非三心二意之人,他这些日子对你如何你应当心中有数,那女子之事大概只是个误会。”瞿云意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宋群青说得不错,霍灼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也能感受到霍灼对自己的好意,但那大多数都是由于愧疚给自己的补偿而已,真正喜欢的人估计还是那个女子。但他也不好跟他人说这些,摇了摇头便跟两人告别了。目送着他离去时强装无事的样子,谢淮安用手肘顶了顶身后那人:“我们的悄悄话不会都被你听到了吧?”宋群青揽着他的腰往外走:“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但也能猜出发生了何事。”见他神色平淡,并未因瞿云意和霍灼之事震惊。谢淮安又想起了前几日云淡风轻说“估计不远了”的画面,疑惑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他们俩之间……”“是有察觉点端倪。”宋群青想到之前这两人自以为小声的谈话,凑在他耳边将此事说了一遍。谢淮安挑起半边秀眉,讶异道:“原来那时候他们就有一腿了?”“这么说也不算错。”宋群青轻笑一声。带着人来到饭桌前,果不其然瞿云意并没有在这儿,仆从来禀告说瞿公子今日有些疲累,就不来吃饭了。“这怎么能行?为了一个男……连饭都不吃了?”谢淮安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发现这还是个秘密,幸好他嘴不快,这才没把瞿云意的事宣扬得全府人都知道。“好了,咱们先吃饭。”宋群青牵着人在桌旁坐下,朝着一旁侍奉的绫罗道,“把这些菜装一份送到瞿公子那儿去吧。”“是,姑爷。”宋群青看向显然还有些担忧的谢淮安,安慰道:“等寻到机会,我和霍灼约一面,让他来解释。”见他如此说,谢淮安用力点点头,这件事也只能靠他们自己,自己这些外人总归是不好插手的。这个机会并没有等太久,三日后霍灼就带着做好的几套新衣上了宋家来寻人。他本以为经过三日的时间,瞿云意那股莫名而来的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哪知道去通报的人回来时一脸为难,说瞿公子不愿意见他。这下霍灼懵了,站在宋家门口仔仔细细将那日的发生之事都回忆了一遍,但无论他如何回忆,根本无法理解为何瞿云意会突然生气。明明前些日子和自己一起到处打探消息时都很正常啊!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宋家的门突然打了开来。霍灼眼中闪过几分惊喜,连忙抬头看去,但却没有看到自己相见之人,反而是有几面之缘的宋群青,喜色瞬间消失不见。见他如此,宋群青暗自觉得好笑,果然不论是多冷峻的人遇到情关都是同一副模样。“宋大人。”霍灼主动开口道好。宋群青点点头,故作不解问道,“霍公子怎么站在寒舍门口不进去?”,!霍灼尴尬地抿了抿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宋大人心中有数,又何故发问呢?”他这些日子几乎日日约见瞿云意,就算宋群青是个瞎子也知道了他和瞿云意之间必定有事。更别提他夫郎还是瞿云意的至交好友,想来宋群青已对他们之间的事再清楚不过了。如今这般问他,就是故意来拿他打趣了。宋群青笑笑,没在意这人暗藏的嘲讽之意,反而是主动开口相邀:“不知霍公子今日可有空?美食最能抚慰人心,我这边正巧有个好去处。”他可是特意请了假来帮忙的,本来可以不用管这个闲事,但谁叫霍灼救了谢淮安呢?他也不得不当一回红娘了。见他一脸意味深长,霍灼下意识眯了眯眼,想到瞿云意怎么说也是这人夫郎的好友,思索片刻颔首。“既然大人相邀,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宋群青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已套好的两匹马。霍灼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跟随着他来到了京城鼎鼎有名的火锅铺子。火锅铺子几乎是遍布整个京城,霍灼来了京城好几个月,自然对这火遍京城的铺子有印象,只是他却从未来过。锅内的汤底翻滚,升起阵阵白色水雾,将相对而坐的两人隔了开来。对座的宋群青被这道水雾遮挡,霍灼只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他的面庞,而至于他的神色却完全看不清楚。铺子内的伙计上完最后一道菜,他轻轻闭上门的声音一小时,包厢内只剩下了热水沸腾的“咕咕——”声,寂静得吓人。几次相处,宋群青已然知道霍灼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于是主动开口为他一一介绍桌面上的菜品。“霍公子,这毛肚脆滑爽口,若是烫得太久就过韧了。”宋群青指了指刚放下去的那盘毛肚,提醒道。霍灼还以为这人带他来是想说瞿云意之事或是谈谈别的正事,却没想到这人似乎真是带他来吃美食。心下暗自失望,但面上却不显,他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不愧是名扬京城的名铺子,这味道确实值得人人夸赞!今日他本打算借着送衣服的机会约瞿云意去酒楼里吃饭,但出师未捷身先死,此时心中的种种情绪皆化成了食欲,点的一桌菜几乎都进了他的嘴。等吃得差不多了,霍灼这才发现几乎是自己在吃,邀请他的那人几乎没怎么动筷,只喝着茶笑着看他。咽下最后一口被叫做肥牛卷的肉食,他用茶水漱了漱口,和宋群青对上视线。“多谢大人招待。”霍灼十分客气。就在他以为两人就这样结束莫名其妙的一次聚餐时,宋群青终于出声提了薛家之事。原来是跟自己说薛家之事,也对,毕竟这件事和自己跟宋群青都有极大的关系,宋群青提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了,霍灼直起来的腰背重新靠回了椅背。霍灼对薛家之事也略有耳闻,毕竟整件事都已经传遍了京城,但更加具体的还属负责这个案子的宋群青最为了解。那日宋群青在离开薛府之前将自己找出的异常之处统统都告诉了薛盼山,他没指望薛盼山能从这些东西当中找出疯马事件的凶手。但他知道薛盼山最为依赖薛夫人,必定会将他的话全部告知给自己的娘亲,而薛夫人作为稳坐薛府主事之人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不到两天的时间,她就利用宋群青所提供的线索将这件事查得一清二楚。薛家大公子薛观玉为了争夺世子之位,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薛盼山的那些狐朋狗友根本就是薛观玉请来故意带坏薛盼山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迷惑薛盼山,尽可能让他沉浸在吃喝玩乐当中当一个纨绔子弟,从而无心学习,进而就是破坏他的名声,来反衬薛观玉自身的好名声。而这一次他再次利用薛盼山对这些人的信任,将人引出了薛府,想要借此一举除掉他。薛观玉特意选了薛夫人举办宴会的时间,又暗地命令后厨内的自己人投放蟑螂,引开上菜的侍女,给薛盼山机会从花园偷溜出去。同时把这件事嫁祸在薛四公子的亲娘——赵姨娘身上,借此来洗清嫌疑,但他的好兄弟薛观越的神来一笔却反将他们自己送进了宋群青的怀疑当中。这事先不提,最重要的是那匹马身上的几乎微不可察的针孔也找到了原因。那就是薛家三公子薛观玉的独门绝技,他使得一手好银针,手上因为练习银针留下了不少伤口和茧子。要不是他频繁的手部动作让宋群青警觉,恐怕宋群青还真没发现他手上的伤口和茧子,也无法定位那疯马身上的伤口来自何人。那日薛观越按照薛观玉的吩咐,躲藏在京城城门外的一处茶摊。等薛盼山和他的狐朋狗友来歇息时,他便将涂抹了能致使疯马发疯药物的银针隔空插入了正在吃草的疯马身上,又借着在阳光底下根本发现不了的蚕丝将银针收了回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药发挥作用需要时间,他们一伙儿便把控着时间,薛盼山骑马入城之时就是药物生效之时,这才有了一入城马就发了疯的假象。听说薛夫人在审问两人之时,那薛观越毫不犹豫就承认了,磕着头请求薛夫人和薛盼山的原谅。不仅将自己被薛观玉抽得遍体鳞伤的后背展示给了众人,还说他那日在花园是故意暴露情况。薛家众人这才相信了是薛观玉逼迫薛观越,才让一向胆小怯懦的薛观越干下如此胆大之事。因而也放轻了对他的惩罚,只让他挨了二十鞭子并且关一年的禁闭。这禁闭可不是薛盼山那样轻松,而是要在薛家祖祠当中跪着,一日三餐包括住宿只能在里面,不得踏出一步。但对于他差点害死世子的行为来说,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再轻不过了。而主谋薛观玉则是挨了将近五十鞭子,他本来就体弱,这一通下来背部血肉模糊,整个人差点因此离世,但还是命大支撑了下来,最后被送去了郊外的寺庙静养。说是静养,实则薛夫人根本没安排侍从侍女去照顾,要不是他母家派了人去,恐怕薛观玉已经死在寺庙里了。薛夫人这般雷厉风之举几乎没有可以隐瞒的可能,几乎是她动作的当天,这消息就被传得满城风雨。她对两个庶子和其他参与之人的惩罚被不少人诟病,说薛盼山反正无事,实在不必对人下如此重手。但薛夫人没理会这些风言风语,将整个薛府上下都清洗了一遍,连宋群青也暗自对她心生欣赏。只是宋群青回想当日与薛府这两位公子的相处,以及梳理发现的种种线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薛夫人都已经将凶手惩处了,还要求宛平县县衙撤了案子,一切盖棺定论,他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首辅他又在逗弄小夫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