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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但鹿蜀只是冷笑一声,见玄武军已将他二人摁住,他便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巧的羊皮水囊来,塞子一拔,他就走到跟前将水囊里的东西往他们嘴里灌。那二人虽然有意反抗,可是这酒不似酒的东西毕竟是水状物,哪怕他们挣扎,也总有一两口被他们咽下。

做完这个步骤,鹿蜀才稍微镇定了下来,拎着水囊在他们跟前晃悠,轻道:“你鹿大爷亲自特制的强效软筋散,味道不错吧。”

那两个小内侍闻言,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惊愕。

这也是鹿蜀成为亲信之后留的一个心眼,因为考虑到能近身袭击东方稚的人必定有一定功力,抓人本就不易,万一抓了还被他们跑掉,那就更让人可气。就是为了防止此事发生,鹿蜀跑遍了各地搜寻麻痹人手脚使其动弹不得的药方,又精心调配多时,试验有效之后方装进一个个小水囊里,让侍卫们当值时务必带上。

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鹿蜀心里大叫痛快。

“你二人计划蛮周详,熟悉王府地貌,更是知道这两日尚食局事务繁忙可以混入其中,再借机会脱身。可是你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你鹿大爷的好脑子。给我把他们关起来!”鹿蜀拍了拍身上衣服,眼神凶狠。

“饶命啊长官,饶命啊…”那二人喝了软筋散已成醉酒模样,手脚疲软,使不出半点力气。但他们还是坚持向鹿蜀求饶,说自己只是本分宫人,从未做出逾越之事。

鹿蜀再无他话,带着侍卫与玄武军离开了。

雚疏赶到时,鹿蜀已经带人从尚食局退出来,并另外让人带来手镣脚镣将两个小内侍锁起。雚疏望了那二人一眼,心中便有了答案。

“这是追了多久。”雚疏轻道。

“感觉自己跑了王府十几遍,头都痛了。”鹿蜀笑着应答,挥手让其余弟兄将那二人带下去,收押到齐宫地牢里。雚疏听了他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远远地望向那两个‘醉如烂泥’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鞋子上沾到的墙漆与砂石。鹿蜀见她也注意到这一点,方缓缓开口,说道:“我伸手抓人时,他们功力未散,挡了我一招。”

“辛苦了,好小子。”雚疏神色平静,内心却是欣慰非常。

第182章多愁心

当日,魏夫人等人让东方循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之后,便不再多问。

东方承下令撤掉了现今服侍在东方循身边的内侍与宫女,寻了个名头,把他们全都调到外头去,负责膳食洗衣或是打杂。另外,他与东方稚又从各自府中挑选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派到华昶宫,从贴身丫鬟到殿内各司,只任用齐国本籍、三代身家清白之人来负责东方循的起居。

听闻鹿蜀已经带人将那两个居心不良的人物抓了起来,但东方稚忙了一日觉得脑袋甚疼,不想再去审问其意图。她把盘问犯人的工作交给了鹿蜀处理,回齐王府休息半日后,用过晚膳,她又往华昶宫走来,打算看一看东方循。

她先是去拜见魏夫人。

“循儿正在后面禅房抄写族训。”魏夫人礼貌一笑,脸带歉意:“今日一事,实在是愧对王爷。循儿心智未开受人唆摆,这也是我疏忽不慎,竟让小人混进宫里。”

“夫人不必自责,事情既已解决便好。”东方稚见她神色疲倦,就没有多说。而现在时辰也不早了,细想自己今夜探望之后还得回府批阅公文,她便起身作揖告退,说自己到禅房那边看一下东方循的情况。

禅房原本是华昶宫后方的一所小房间,用以居住。但魏夫人与东方循带来的人不多,新添的内侍宫女也是齐宫原本人手,便将此屋空了出来。住上小半年后,魏夫人初一十五需念经吃斋,东方承便吩咐人将这小房间收拾出来改成禅房,供魏夫人拜佛之用。

东方稚走到禅房前,见里间灯火通明,稍作停顿。

贸然进去,怕是会让东方循分神,何不先在门外一望,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认真?这般想着,她便朝禅房外面的宫人示意噤声,然后自己提着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上石阶,慢悠悠地靠近窗边边。守在禅房外的一名小宫女见她这个模样,会意地替她打开个窗户缝。

只见里间摆件不多,唯独正堂中央地方设下一香案,案上供奉着金身佛像;佛像两旁立着两根樟木柱子,是禅房的承重。两道橘黄色纱幔顺着柱子落下,直垂到地,房内四角另又各摆一尊精致的小铜像,是为佛前四尊者。东方稚望着这些摆设一时出神,又见房中点满了蜡烛,而东方循便坐在这满目烛光之中,正对佛像,一丝不苟地趴在小木案前书写。

东方稚不再犹豫,轻声打开了房门。

听见有人进来,东方循回过头来望。他已经擦洗过身上的污迹,也换了干净衣袍,唯独脸上肿得发红的脸颊还未消散。“循儿拜见姐姐。”东方循放下了手中毛笔,转过身来给她磕头。东方稚快步走过来扶他,尽是疼惜:“免礼了。”

魏夫人让他将东方家族训抄写二十遍,现在,小木案上摆满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估计已经抄了一大半。东方稚将那抄写好了的族训捧起来看,字迹虽然青涩,但也算端正,偶尔有几个复杂字词写得难看些,估计是东方循不会。她复又将纸放下,仔细地端详他脸上红肿的地方,轻道:“还疼吗?”

“母妃替循儿上了药,好些了,不疼。”东方循说话的声音还是有点嘶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觉得腮帮子鼓鼓的,总以为自己在吃什么东西。”

“哎,傻孩子。”东方稚苦笑了一声。

“姐姐,”东方循抬眼看她,目光澄澈:“其实姐姐不必太过担心循儿,循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甘心受罚。皇兄和母妃打循儿,是一时气急了,循儿知道他们心里也很难过。”

小小人儿,却有这般体谅人的心境。

东方稚听了这话不觉宽慰,反倒是更替他担忧起来。终究太过善良了,日后若还是如此,那接管一国时,会不会日日为了国事忧心,致使自己多虑起来?她心中希望东方循善良,可又希望他能学到两位兄长和皇伯父的果敢。

“那么循儿可知道自己犯了何错?”东方稚问他。

“循儿妄言。”他答道。

东方稚点了点头,让他放下笔,到自己身边来坐。禅房内只有他二人,夜深寂静,只有那火炉子烧得滋滋作响,风声不闻,衬得他们的谈话更加凝重。

“人前,有些话不好直接跟你说,也怕你听不明白。”东方稚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后背,缓道:“循儿,当今天子才可称‘朕’,无论你说这句话时是什么用心,尔为臣,犯此忌讳就是死罪。再者,你已是王爷,历朝对于皇子夺位都避忌,虽说咱们家兄弟友恭,可是背地里希望你背叛正统登上大宝的也定有人在。循儿,你可懂?”

东方循听得直皱眉,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道:“可是姐姐,太子哥哥不是储君么,循儿年幼,为何会有人希望循儿即位呢?”

“正是因为你年幼,若你为主,他们便可操控你,从而操控整个天下。循儿,这世间并非只有好人,坏心肠的人太多了,为了富贵与权势,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啊…”

东方循倒吸了一口凉气,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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