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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桥之争(第2页)

杨束看完地图,正在一旁养护他的重剑,这种“貌似无礼”的举动,他在师门里是常做的,只因口舌笨拙,在坐谈议论时往往不喜欢插话,枯坐无聊,便养成了这个习惯。如今他和众人熟悉了,便又故态重萌,手上虽忙碌,耳朵仍听着谈话。

此时他打横举起重剑,从左至右欣赏一番,口中自言一句:“不若在两县之间动手。”

明新微闻言,会心一笑。

陶大一脸疑惑,不解问道:“这两县之间,无桥可用啊?永济县看起来是此路最为薄弱之处,其次便是馆陶县。”

明新微用食指轻轻敲击地图上两处,道:“不错,但我们所想,想必也是对方所想。”

尉迟礼皱起眉头,道:“那对方定然会在「张桥」设伏,但又未必能全然预计我们是从「张桥」过,还是从「永济桥」而过,最为稳妥的法子,便是两路都设伏兵。”

陶大跟着道:“分为两路,兵力就分散了。”

尉迟礼终于回过味来:“我明白了!哈哈,原来如此!倘若我们过了「张桥」,还未动手,伏兵便会以为我们要走「永济桥」,因而便会往南撤,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

明新微一笑:“不错,等劫了人后,我们再掉转头来北上,从「张桥」而过。”

此时等在「张桥」的,正是许留。

他身旁一个面上有疤的黑矮汉子正在点头哈腰:“许先生觉得此处炭火如何,可要小人再添点儿?”

许留摆摆手:“你再将你听到的,一字不动地学来我听。”

“是,是。”那黑矮汉子便道,“那辛小娘子不知作了什么法,竟料到陷车里押得便是梁玉恭,等那两个去看法场的回来,便说「应是押解往大名府而去,虽是诱饵,也是机会」,又说「越靠近大名府,离我们回济州也越近,但大名府的援兵也来得越快,这一路中段,都有机会」。”

许留沉吟半晌,便让小将派探子出去再探:“看看陷车离张桥还有多远,可有什么动静。”

黑汉子在一旁默默听了,又殷勤地位那位小将打起棉帘子,送人出去。

这黑汉子便是羊角寨的寨主王角虎,早年是个逞凶斗狠之徒,因女色与人斗气,误杀了对方,靠银钱走动一番,只判了刺配,可他也吃不住苦,便找机会跑了落草,在羊角山也过了几年威风日子。随着年岁渐长,膝下有了几个子女,力气也颓唐了,便整日活在被官府收剿的恐惧中。

当初杨束一行人上得山来,他便动心想绑了做投名状,将功折罪,但无奈技不如人,被两招便打得跪地求饶。他又是个瞻前顾后,贪生怕死的,那一行人在寨中时只伏低做小,丝毫不敢表现出有异心。

等众人追着陷车离去,他才冷汗涔涔地想:这等造反的弥天大罪,我如何吃得起?不如就此投了知州,或许是个前程。

于是后脚便将他所探听得的消息一股脑投了贝州黄知州。刚开始黄知州还一脸恼怒,要判他个知情不报,后来却被一个桃花眼的官人拦住了,那俊秀后生说,允许他戴罪立功。于是他便拉着山上一群喽啰,跟着来了「张桥」。

一路上他对知州的幕僚许先生那是殷勤备至,希望他能帮忙多多在知州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众人在张桥等了几日,丝毫没有动静,他心里便也打起了鼓,倘若他的消息有误,不说将功折罪了,只怕窝藏罪犯这一宗便够他喝一壶的。

等到第二日,探子便回来报说,陷车和公差已到了张桥驿,入内安置了,尚未有人劫囚。

王角虎忍不住说:“想必他们要在夜里动手。”

许留挥挥手,让人继续盯着。

陷车和公差在张桥驿拖拖拉拉修整了两日,再不走,实在说不过去了,这才启程继续往大名府去。

王角虎满头冷汗:“这——想必他们诡计多端,等陷车启程了,放松了警惕,再劫囚,也是有的。”

许留脸色便不好看,只暗自思量。

连日放晴,连路上的积雪都化了,陷车一连走出去三十里,稳稳当当。

王角虎急道:“他们必然是要去馆陶县动手了,那里有永济桥,离济州也更近。”

他越说越肯定道:“是了是了,必定是这样,许先生,咱们快去支援陈官人吧!”

永济桥更靠近博州,陈籍便在彼处压阵。

许留捻了捻胡须,眉头皱得死紧,到底谨慎,道:“不急,再看看。”

陷车越往南走,探子往来的时间变得更长,若遇雨雪,便能有近一日的时差,于是许留收到陷车被劫的消息是在后半夜,他披着大氅起来到院中,听得禀报说:“一行人今日傍晚劫了陷车,押车的小队拦他不住,此时贼人正往永济桥而去。”

王角虎听得只拍大腿:“快!快!这群贼人如此凶残,我们快去援卫陈官人!”

他见许留还不发话,心里急着立功,忍不住抱怨道:“许先生,还等什么呢,不若你在此处,我独自带着人去。”

许留又问探子道:“可确定是往永济桥而去?”

那探子答:“不敢跟得太近,但也坠着走了几里路,确实是往馆陶县去。”

许留点点头,这才令小将点起兵马,漏夜驰援馆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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