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轻轻笑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你见了尸体倒是一点不惊讶。”朝长陵瞥他。
“长藤姑娘不也是?”元秋把问题抛回来:“莫非你杀过人?所以早就看习惯了?”
“……”朝长陵对他的联想能力深感无语:“我只是习过武,又不是刽子手。”
“但我杀过。”元秋忽然凑近她,他的睫毛很长,黑曜石般的眼睛半眯,明明含着笑意,但在昏暗的室内,又像根本没有在笑。
刚才松开了的手再次伸过来,轻轻勾络着她的手指,他的体温很低,有一种随时会死去般的错觉。
“杀人比我想象中简单,也快活。那些话本子里写的,杀人后彻夜难寐,心惊胆战,原来都是骗人的啊。”
朝长陵盯着他冷白的手指,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在她开口之前,元秋噗嗤一笑。
“我说笑的,你倒也不用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吧?”他松开手站起来。
“说笑?”
元秋点头,一瞥地上那具尸体,似乎现在才知道害怕,皱皱眉道:“我哪儿敢杀人啊?”
朝长陵:……
师兄曾经抱怨过她不懂玩笑,看来还真是。元秋的笑话,她就没听懂。
地牢旁边还有一座灶台和一间小屋,早已落满灰尘。
看来的确有人在这生活过,而且十有八九,是牢里那个已经变成尸体的男人。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尸体不是你们村子的人?”
“他腐烂得太厉害了。”元秋摇头:“我分辨不出来。”
“那被他囚禁的人跑哪儿去了?”
“这个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他笑了笑,朝长陵知道自己这问了跟没问一样。
再往前走,就只剩下黑暗了。
朝长陵心里那点期待在见到尸体时就散了大半,如今果不其然连根妖毛也没见着,她略有遗憾,也有庆幸。
这里视野不佳,空间狭小,真的打起来,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恐怕不好说吧。
比起进来的时候,出去就简单多了,朝长陵感觉到风声,借着火折子上律动的火苗,发现头顶有一道暗门。
在她打算用剑柄将其破开时,暗门先一步被从外打开,村长那张惊愕的脸探出来道:
“长、长藤姑娘!?”
朝长陵出来后才发现,这里是村长的屋子。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屋内挤满了躁动不安的人群,有午饭时就没出现过的小椿菊,还有其他一大伙村人。
她只说自己和元秋掉进枯井,又找到出口,唯独隐去了地牢里的事。
如果出口只是连接着村内某处,朝长陵还不会想得太多,可偏偏通往村长的屋子,她就不得不多想想。
毕竟自己只是来找妖兽的,还不想被卷进凡人的麻烦事里。
“那地下的确是乌漆嘛黑的,长藤姑娘岂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就出来了?”
“对。”她答。
“真的?”村长凑近,一双因为衰老而下垂的鹰眼显得有些锐利:“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黑成那样,路都很难看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