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两个白发老者正在对弈,朝长陵上前问道:“这里曾经可是牙行?”
“牙行?啊,对对,不过人牙子早些年就死了,这儿的牙行也已经被官府拆了。”
“死了?”
老者回头见她是个年轻姑娘,摆摆手打发她:“是啊,听说死相惨得不得了,当时衙门逮不到凶手,一度束手无策,后来听说是不了了之了,哎你说你一姑娘打听这些干什么,一边儿去。”
他们下得聚精会神,显然没工夫搭理她,朝长陵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只见刚才和她说话的老者三下五除二就赢了这局,她道:“你棋术很厉害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对这个有研究?”
“略知一二而已。”
老者一听来劲了:“那不如和我来一局,不是要打听牙行吗,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朝长陵可没有自己能赢的自信,元秋要是在这还好说,她只略懂规则,在村里和元秋对弈的那一局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这种时候还能说不吗。
“可以。”
她想起那日元秋跟她说的,说她太按部就班,最后只会束手束脚,这并不是适合对弈的思维。
可,那要怎么办?
从心魔幻境里出来到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超出她预期的事。
元秋的凭空消失,那一道不知所谓的谜题,自己也开始像这样打听他的曾经。但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的目的是上古妖兽,和元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前的思维在告诉她,不要再去管元秋,上古妖兽的事才是重中之重。可这一路以来积攒的情绪却开始驱使她去探知元秋的曾经,因为她想知道那道谜题的答案。
这大概是朝长陵这千年来,头一次对“复仇”以外的事产生了兴趣。
就像眼前这盘棋局。
她已被老者的黑子重重包围,破局的办法,看似是不存在的。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认输,原路返回,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继续找她的上古妖兽。
或者赢下这盘棋,冲已经有些偏离自己原本计划的这个方向接着偏离下去。
朝长陵闭眼舒了口气,有什么东西在此刻从心中落地,她缓缓举起手中白子。
“啪”
老者扬起眉梢,目瞪口呆道:
“——好、好棋啊!”
他哈哈大笑,明明还有进攻的余地,却拍着手直呼:“我输了,是我输了。”
“姑娘,你以前学过?”
“不曾,只和一个人下过一次。”
“那他多半是个对弈高手。”老者笑道:“这棋不像你这年轻姑娘的路子。都说对手亦是恩师,我今儿倒是学到了,要是有机会,还真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人。”
他站起来,也不管下到一半的棋局,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我和那个牙婆也算老交情,知道得可不少。你说吧,要问什么。”
“这里曾经是不是有个生得极漂亮的孩子?”
老者一愣,点头:“你要说模样极好的话,的确,有那么一个。牙婆还跟我炫耀呢,说肯定能卖一大笔灵石。”
“那她有没有说过,那个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老者挠着头,神色有几分犹豫。
朝长陵道:“愿赌服输。”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你耳朵过来点。”老者将她招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人牙子这儿的奴隶都得是有文书许可的,那个孩子好像没有,她跟我夸耀是从别的地头捡来的,这要是被官府知道可要掉脑袋,我当时只当她是吹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哪个地头?”
“你知不知道天下第一仙门的玄一宗?就是在那化雪峰的山脚下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