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跳,转头望向身后。
妖和人是不同的。
人死时身体腐烂,回归厚土,数月后分崩离析,直至白骨;而妖死时会直接化作碎片,转眼即逝于虚空之中。
谭弈的身体边缘已经隐隐化作浮沫。
我突然出离愤怒,大踏步走过去,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这是做什么?我真是不明白,万事万物都会消亡,我死后你安安稳稳修行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这世间有什么缘分是非要维系的、又有什么人是非留下不可的呢?」
比起我的激动,他倒是很平静,擦了擦面上的血污,依旧是那一派温和的笑意,向我摊开掌心。
我又快看不清他了。
我啜泣着伸出手,他指尖冰凉,划过我手心,蘸着血,歪歪扭扭画了一朵花。
他轻轻握住我指节,笑意也渐渐消散在风里:
「因为我放不下,因为我好自私,因为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话尾在他最后一点粉末的消融下,一并飘散在了空中。
那年雪沫飞扬,我在雪山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走向蜷缩在雪地里的贪抑。
风雪渐足,就连那道受伤的蛇影,我也再看不清了。
永和三十年,三月,草长莺飞,山寺花开。
虽然春意正浓,但山门之上依旧一片皑皑白雪。
我在山里溜达,云雾深处,松枝树下,有人在打坐。
雪落了满身,与墨色长衣衬着,显得素净面容更为出尘。
我走过去,距离他面前三步处站定,手抚上虚空,如同抚上一层透明的屏障,所触之处,如水面泛开涟漪一般,印出淡淡金莲式样。
他睁开眼,抬眸,又低眉,神色寂寂,淡淡唤了声:「师姐。」
我收回手,笑吟吟道:「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托师姐的福,清静。」
「是吧!」我赞同地点点头,「可清静了,我寻了好久才找到这地方。」
「师姐真是有心。」他阖目。
我又点头:「是啊,我当然有心,为了谭弈,我当然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