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坚决否认,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还是很能分得清的。
鹦鹉见状了然一笑,断定道:「那你就是怕你自己喜欢上他。」我急于否认,鹦鹉打断了我,「我见过你守商队的样子,要命的危险你也没怕过,岂会因为一个男人吓成这样?承认了吧,承认自己的心,不丢人。」
或许,鹦鹉局外人反而看得清楚,我真的是因为这种事情,害怕回到长安,更怕再见周温。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变得非常沮丧:「或许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允许自己被他动摇了。同样的坑,再掉第二回,那就实在太傻了。」
鹦鹉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我要是你,就试着喜欢一下别人。比如啊,我是说比如,我要是有一个绝对不能再动心的人,我就会试着喜欢一下身边的人,比如说你。」
「滚!」我踢了他一脚。
地铺摆在地上,鹦鹉就势倒在了上面,准备睡觉,我很诧异:「早上不是还说,睡这腰要坏,猜拳定睡哪儿么?」
鹦鹉笑了一笑:「没听过一句话么,尤物杀人不用刀,女人的腰也很重要,万一日后你转念跟了哥哥,我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这亏我可不吃。」
话音刚落,我的短剑就飞了过去。
鹦鹉轻松地把短剑接住,又飞掷回来,灭了烛火,黑暗里传来他低低地一笑:「不和你闹了,睡觉。」
第二日,鹦鹉在客栈等信儿,我却在想昨晚鹦鹉对我说过的话。
明白了我怕的究竟是什么后,许多细节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西山围猎时,周温委屈无助地哭求我,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刀。其实,我若只是想跑,完全不必如此,想来,当初下手如此狠毒,也或许,是因为周温那时的样子太像我爱上的那个长孙殿下。
我下手毁了他,也就绝了心里的念想。
这样一想,我心里更加不平静了,几乎数着日子盼着赶紧把事情办完,早点回到边境。
好在魏东篱虽然贪得无厌,但办事效率很快,没多久就给我们传了口风,他透过宫里的人打探过了,近些日子,陛下派人去吐蕃查过一个女子。
陛下让人详细记录了那名女子在边境的林林总总,每三日向宫里发一次信,但那些费尽心机得来的记录,他一眼都没有看过。
魏东篱分析,陛下应当是对那名女子有意的,且到了非常的程度,否则不会关心至此,却又忍着不敢看。
基于这些情报,魏东篱给鹦鹉出了一个歪招,让吐蕃王室去找那名女子,不管用什么手段,把她变成吐蕃的公主,送来和亲。
魏东篱确信,这样做,至少有六成的把握让陛下拒绝不了这样的条件,除此之外,在岁贡上把今年亏欠的还上,明年再多交一成。这件事基本就可以十拿九稳。
说罢,魏东篱把那名女子的画像交给了鹦鹉,鹦鹉很是满意,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怎么样?哥哥的差事办得漂亮吧?咱们明日就可以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画像,内心略有酸涩:「恐怕,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鹦鹉一愣:「为什么?」
其实,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地逃开了周温的算计,走到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的边境,然而,却又再一次落在了这样的境地里。
如果我没有跟鹦鹉走这一趟,吐蕃的世子得了这样的情报,照样会派人在边境找我,我孤身难敌,很可能真的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吐蕃的公主,被送回周温的面前。
鉴于我对周温的了解,忍不住怀疑,这一次又是他的手段,但念头刚刚生出来,便被否决了,若是周温想抓我,何必这么麻烦呢?直接派他的眼线动手就好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周温了。
但无论如何,鹦鹉得了这样的情报,我就再不能回到边境去了。我并未跟鹦鹉说透,只说想起了一件没有了结的事情,要回江南看看。
鹦鹉闷闷不乐了几日,临行前对着画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我拽到了房间,神情怪异,想了半天才问出口:「丫头,记得当初在客栈,我第一次问你是不是在中原犯了什么事,你对我说,你捅了皇帝……」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表情看着我,「这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挤出一丝笑容,也用轻松的口气回答他:「怎么可能?」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骗子!」
依照鹦鹉这个贪财的德行,他若知道,我就是那个女子,会不会把我卖了?我这样一想,便握紧了袖子里的短剑。
却不料,鹦鹉早早就料到了我的举动,抢先一步把我手里的短剑夺了下去,下一秒就将我整个人摁在了墙上。
我被他制住,气愤不已,情急之下,只能破口大骂:「鹦鹉你大爷!黑心肝的东西,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就该不告而别!」
鹦鹉也骂我:「究竟是谁黑心肝?我还以为这一路上咱们已经培养了不一般的感情,你倒好,说走就走,让我一个人回吐蕃,像傻子一样按画像找你,玩我有意思么?」
鹦鹉数次跟我斗嘴,却从未与我动手,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我尽量平静下来:「这样,你做成这单生意,能挣多少钱?咱们俩好好谈谈条件。」
鹦鹉挑眉笑笑:「钱银无数,除此之外,他们还要送我一个官儿当。」
若只是钱,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还他,但和权力扯上关系,那就彻底没法和他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