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池淮十指相扣,他们对着站了片刻,池淮很想走近一些,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墙,除了相扣的手,其余地方都不能突破那个屏障,任凭他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办法和他额头相抵。
池淮觉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好多年,春夏秋冬的风都曾从耳边刮过。
他看着“顾时”的脸从稚嫩、青涩,到成熟、稳重。
他们的手越扣越紧,但心也越扣却疼。
疼到后来,池淮甚至不再能看清“顾时”的脸。
……
“顾时!”
池淮从床上倏地坐起身。
“哟!”来人被吓了一跳,摸摸他的头,“做噩梦了?叫谁呢?”
池淮转头,“爷爷?”
“喝药,”爷爷手背放在池淮额头上,“退烧了,还难不难受啊?”
“不难受了。”池淮摇头。
但是——
他刚才在叫谁呢?
顾时……
池淮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
还怪好听的。
“老爷子,有人找!”
老头没回头,把勺子里的药吹吹喂给池淮,将碗塞到池淮手里,“剩下的自己喝,爷爷出去招待客人。”
池淮在乖巧点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十多岁了,又撅起嘴,“我本来就能自己喝。”
爷爷又笑眯眯地摸摸孙子的头,起身出去了。
池淮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乖乖在床上躺着,一口干了黑黢黢的药汤后,穿上鞋,披上大褂,躲在客厅侧面的小门后。
来的是个小孩儿,看样子比他还小两岁,但却和自己爷爷说着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池淮不甘心,就跑到院子里守株待兔,等着那小孩儿出来之后“审讯”一番。
不过他们聊得怪久的,池淮坐在亭子里都快睡着了,幸好旁边有棵桂花树,那香气熏得池淮鼻子痒,每每要睡着的时候又被呛得精神起来。
池淮当然是不愿意坐在这儿的,但只有这儿有座位,他算爱干净的,绝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随便找个空地就坐的。
于是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捂着鼻子老老实实在亭子里坐着。
池淮侧过头打量那棵桂花树,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家什么时候种过这么一棵树。
他正死命回忆着,那个小孩儿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还没等他叫,那人就先看到他了,“池淮?”
“嗯?”池淮纳闷,“你认识我?”
“池爷爷的孙子嘛,”那人莫名地有些兴奋,“我常听你唱戏,你信我,你一定能红。”
池淮被他的热情弄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等他,不好意思地道谢,而后才想起来问一问这人的名字。
“我叫顾时。”
顾时……
池淮愣住,在梦境里搜罗半天,但那些东西像云一般,风一吹就散了,半点痕迹也摸不着。
当他放弃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小孩儿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