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到第三章时,门外忽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她只当是柔罗回来了,搁笔前去开门,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青色官袍。
修长玉立的男子站在门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深邃清俊的面孔。
映雪慈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安平伯,你怎么会……”
“王妃。”
安平伯薛琮俯身施礼,低头掩饰嘴角的苦笑。
两年了。
两年以来,他还是第一回能这般光明正大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却再唤不出一声溶溶。
“臣暂领太常寺少卿一职,陛下将天贶节法会交由臣一手操办,臣恰好入宫面圣,听闻王妃在小佛堂抄经,便想来瞧瞧王妃……可有什么,臣能帮得上忙的,臣在所不辞。”
太常寺掌管礼乐祭祀,他初时并不知她会来,直至在法会上瞥见她的身影。
柔美,清丽,比她出阁时更加沉静婉约。
他失了神,回到家中辗转难眠,千方百计求得一次入宫面圣的机会。
在佛堂外徘徊良久,犹豫再三才敢敲门。
一肚子的话,临到嘴边,才发觉最想问的无非是,她好不好?
有没有他能帮上忙的?
若有,他一定……
“多谢安平伯记挂,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法会操办的极好,想来陛下也甚为满意,我还要替亡夫多谢安平伯的好意。”
映雪慈遥遥一礼,身影纤弱,眉眼清冷遥远。
比当年将他拒之门外的少女还要冷淡。
她抬手要将门合上,薛琮心中一紧,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唤了声“溶溶!”
意识到失言,他脸色白了白,“我只是想问你过得好不好,礼王他,对你好吗?”
他的母亲,和映雪慈的母亲乃是手帕交。
薛琮自幼常常随母亲前往映府拜访,便将映雪慈当做半个妹妹看待。
可随着年纪渐长,这份感情终于变得不同。
父亲颇得先帝重用,为避嫌,映夫人也和母亲走动地少了。
他久久见不到映雪慈,只能常常给她寄信,将天南海北的珍玩托人送给她。
从未有过回信。
他想,兴许映雪慈是将他这个少时的哥哥遗忘了。
直至她及笄那年,他再度见到映雪慈,听见她柔柔唤了声薛琮哥哥。
薛琮的心无法克制地被点燃。
他请母亲向映家提亲,可父亲是朝中重臣,无论是薛家还是映家,都不会同意这场联姻。
他无奈之下,选择了绝食。
母亲只能私自瞒着父亲,请来映雪慈。
他憔悴地醒过来,瞧见雪丽娇美的少女坐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他。
她生了一副合该老天都疼爱的面容,却用那张让他心疼的脸,眼眶噙泪,温柔地说着让他心碎的话语。
“薛琮哥哥,忘了我吧。”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我只当你从未提过,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