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众人越靠越近时,手机被闪电给击碎,散成几块破碎的零件进入风中。自此,一切痕迹都被彻底扫除,更是没有了被人当场发现的可能。
宋音眨了眨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看向对面的女性。自从秃顶的中年男子被卷入风中后,她就以一种非常深沉的神色打量着宋音,不带多少恶意,倒像是在艰难地做出什么决定。
虽然她看上去一拳能打两个我,宋音想,但显然NPC遭遇风暴就是规则杀,建议她往屋里躲一点。
UP主对于眼前是游戏新造成的场地并没有多少疑惑,游戏的屏蔽词佐证了这一点,而前一个NPC对她的愤怒更是带有谜语人游戏的无厘头之感。
总之是莫名其妙。
不过即便在这次游戏中没找到什么参与感,宋音的心态还算平和,情绪稳定到堪称可怕。可惜人与人的交流总是充满了限制,在她与瑟琳娜对上视线时,后者头皮发麻,神经性地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意。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我们确实在利用这盏灯吸引雷电。”瑟琳娜孤注一掷地说道:“自从从地壳中挖出它后,人类一直致力于挖掘它的用处。”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语速却越来越快:“在某次电击实验时,它表现出了对雷电较强的吸引力。在此之后,研究方向以这个特性为主,这也是今天实验的目的。”
从自科拉超深钻孔中被挖掘为起点,瑟琳娜熟知这个疑似核域产物(现在已被完全证实)的所有记录。这是她的课题,她的研究方向,也是她摆脱助学贷款的唯一途径。
现实却走向了一条荒诞的道路,她的课题不翼而飞,导师又选择了自己找死,瑟琳娜原先选定好的方向被迫变成了一条死路。
未来打了水漂,如果不及时撤退,性命也要步入后尘。但对于瑟琳娜来说,她的生死不会比未来更重要。
如过去把握自己敲门砖一般,瑟琳娜要为自己搏出一个未来。
她说:“研究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但它是如何进入地壳这个问题,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看着提着灯的女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瑟琳娜内心竟然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因为她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解释的了。假使南歌子依旧认为他们有错,那么就有错吧,她自己是不会认同的。
人类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类自己批驳。
撇清关系,给出疑问,如果对面人能够回答,就是意外之喜。此刻她的命运已经放在了别人的手中,只待物品的主人做出反应。
瑟琳娜所说的话语确实弥补了宋音脑海中一块空缺的拼图,她从未想过,煤油灯深埋在地里,甚至被挖出了三十余年。
游戏第二章的时间线原来这么后面的吗?UP主冥冥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将视线移向静谧的煤油灯,几缕电光的末端连在灯盏上,将后者衬得像是一个释放电火花的装饰玩具。
但宋音见过闪电劈打在煤油灯的那一幕,她脑中突然接续起一段不曾见过的画面:电流带着瞬间燃起的煤油灯深入地底,向下、再向下,雷霆闪电在深坑中碰壁又折射,高温不断向上堆积,将周围的一切烧熔成流淌的赤色液体。
盘旋的雷声和电光久久不曾停息,像是壁虎被斩断的尾巴,即便死亡,也在抽搐的神经中榨干机体最后一丝余晖。
轰隆——
头顶的黑色空腔内再次发出一声雷鸣,与宋音脑海中的声音几乎重叠起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那深不见底的天渊,电光自上而出,镶嵌在洞口一圈的牙齿,此刻却像是一个个银白色的电钻,向着中心聚集。
现在的洞口比她之前看的一眼要更大一点,并且似乎越来越大。
又或者说,整个巨洞正越来越靠近。
“挖出煤油灯的深坑里是不是有响声?”
宋音突然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黑暗中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东西。
正当瑟琳娜将要回答“有这种说法”的时候,她听到旁边的存在再次出声:“你抬头看一眼,那个深坑,与天上的洞有区别吗?”
瑟琳娜愕然,当她顺着南歌子的话看向天空中,一种熟悉感击中了她。
她曾有幸看过开封的科拉超深钻孔一次,很正常的一眼,没有什么地穴人,也没听过什么地狱之声,不过凝视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对未知即将喷涌而出的恐惧感依然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印记。
然而此刻,她看到了一片一模一样的黑,同时为身旁之人话语里的含义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她根本无法给出确定有力的答复,只是呢喃道:“它们实在太像了……”
同样湮没着所有光源,同样深不见底,却又好似在向外界输送着什么东西。此刻,瑟琳娜隐约有些预感,她不是在直视一个洞,她此刻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而这种感受在瑟琳娜低头的瞬间抵达了巅峰。不知何时起,她们不再站在引雷试验天台上,她脚底下踩着的,是一块整洁且银白的砖瓦。
在风雨声中,她隐约听到了《致爱丽丝》的音乐声。
卡莱是合心公司一位普普通通的员工。
躲过无业者的追杀,他按时抵达了自己的工位,并且开始自己繁忙的工作。他需要在每听到一阵雷声时,在白纸上画一个圆圈,至今,桌面上已经用过的纸张已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他似乎在公司里任职了很久,久到过往的记忆都逐渐变得模糊。然而当卡莱再次画上一个硬币大小的圆时,他听到了一段女声:“怎么又是这张脸?要到授权了也不能逮着硬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