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母亲对她说:“对不起,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你。”
白薇流着泪,不知所措。她不明白母亲为何要道歉。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些狸族传说吗?”母亲问。
白薇拼命点头:“记得的。”
“不是所有拥有地藏相的婴儿都能成为地藏。”母亲望着窗外开败的梧桐花,“要想转化为地藏,必须迈过死亡这道坎。只有经历过一次非自然死亡,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地藏。有的人看着像地藏,死了一次却再也没有活过来;有的人是真地藏,无灾无病寿终正寝,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真地藏。”
母亲温柔地看着白薇:“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十二岁的白薇懵懵懂懂,并没有听明白。那时候的她难过极了,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她最亲的人要离开她了。
最后,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其实呀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她比我还要短命。”
梧桐花落了地,莲夫人停了呼吸。
她留给白薇两样东西,一本汉文手札,一方楠木小妆奁。她不曾与路易道别,也不曾给他留下任何东西。
“喂,你个小丫头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黑莓扑棱着翅膀跳到了白薇的被子上。
“咦?”黑莓惊讶地凑近她,“你怎么哭了?”
白薇合上手札:“你看错了。”她扭头看向窗外,迅速擦了擦脸颊,这才转回头来。
黑莓好奇地看着手札封面上的字:“这是哪里的字,怎么奇奇怪怪的看不明白?”
白薇轻轻地笑了:“你这小鸟,竟然还识字。”
黑莓炸毛:“说了我不是鸟!”
白薇转头,见诺兰正悠闲地倚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目光温和。
他撞见她望来的目光,于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们把这些‘眼睛’都看完了,黑莓现在很无聊。如果你嫌它吵,窗子就在你手边,你可以把它丢出去。”
“诺兰?!”黑莓悲愤极了,“诺兰你没有心!”
白薇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
会客室里,卢克结束了对路易的问话。
“我可以走了吗?”少年有些拘谨。
卢克点点头:“回去吧,如果你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请告诉我。这是我的地址。”说罢给了路易一张写着警署地址和他私人住址的条子。
路易收起了条子:“好的。”
少年走出会客室后,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快步向床走去。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隐隐冒出汗来。他一把抓起枕头,往下一看,枕头下的手札不见了。
心脏跳得更快了,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底部涌了上来,滚烫而灼人。
路易滑落在地,捂住脸笑了起来。他咧着嘴,仿佛要将这些日子里的烦闷一倾而光。
笑着笑着,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