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也不在意,轻嗤了一声:“又?能怎样?呢?不过是狐狸的盘子里又?多了一道菜。”
白薇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水中的画面就到这里。诺兰静默了一会,接着取出另一颗珠子,珠子里记录的依然是白薇身为瓦多佛小姐时的日常片段。诺兰又?放了几颗珠子,无一例外,都是白薇在费舍尔城堡里的点滴。
造“眼?睛”的人通过这种方式观看了白薇的生活,但要想看完这数以千计的珠子,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诺兰想象着,路易一个人坐在石台前,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颗又?一颗珠子,一看就是一天。
忽然,一颗珠子的幻象吸引了诺兰的注意。先前的幻象里,白薇多是安静的,费舍尔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逾矩多言,但此刻的这个幻象里,白薇第一次显露了她的情绪。
画面里,费舍尔站在白薇的房间里,低头对白薇说:“不能去,我比路易更需要你。”
白薇脸色发白:“他病得很重……”
费舍尔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小孩子生个病很正常,不会有事。这就是路易为了吸引你注意的小把?戏。”
“拜托了……”
“你想去,也行。”费舍尔笑着指了指塔楼的窗,“但是你只?能从?那里出去。”
塔楼足足有八层高,没有绳索着力点,也没有任何可攀之物。
“我要出一趟门,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要在院子里看到你冰冷的尸体。”
说完这句话,费舍尔退了出去,并锁上了房间的门。
诺兰看着白薇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的踱步。隔着一层水幕,诺兰都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焦虑。
不知转了多少圈,白薇忽而?停住脚步,望向了窗口。她走了过去,试探地往外探出了半个身子。突然,她不动了,她的头发卡在了窗顶的木刺里。
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她急红了眼?。
她别无他法,猛一个用力,硬生生扯下?了一小块头皮,疼得她沁出了泪花。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这一使力让她整个身子都落到了窗外。
她摔下?了塔楼。
诺兰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捞住白薇,但她在画里,而?他在画外。
跌落下?塔的白薇并没有死,她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小猫儿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懵。她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塔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爪子上的肉垫。
这显然是白薇第一次化形。她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只?小猫,但这疑惑和震惊只?存续了片刻,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朝着瓦多佛庄园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跑过了辽阔的坡地,穿过了树影重重的森林。她不知跑了多久,一刻也未停歇,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瓦多佛庄园。她跃上了路易的窗台,进入了路易的房间。
路易正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他瘦得几近脱相,嘴唇干裂,额头上搭着的湿毛巾已经变得滚烫。
白薇跳上路易的床,焦急地踱步。她好像还?不知道该怎么从?猫变回人。
她把?路易额头上的毛巾拽下?来,叼在口中用水降温,再?用身上的毛发将毛巾中多余的水分拭干,这才将毛巾放回了路易的额头。
睡梦中的路易感受到了额上的清凉,舒服地嗯了一声。
小猫儿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于是蜷在路易枕畔,轻轻地舔着路易的脸。舔着舔着,泪水就这么簌簌地落了下?来。
画面再?度戛然而?止。
诺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受控制地又?开启了一个罐子,拿出了里头的珠子。终于,他看到了白薇梦境中的那场初拥。
诺兰大?概摸清了罐子标签的意思,这些日期就是“眼?睛”记录下?事件的时间。他在初拥日期后的罐子里取出了一个珠子,放入水盆中。他想,从?这些珠子里应该就能看到初拥失败后,白薇的遭遇了。
诺兰看着水面漾开,画面出现?。
看着看着,诺兰陷入了沉默。他没看完这颗珠子就换了下?一颗,然而?下?一颗珠子并不能让他紧缩的眉头舒展开。他就这么一颗一颗看了下?去,将瓦多佛小姐生前两年的经历统统过了一遍。
诺兰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帧画面,他想,他大?概知道为何短短两年,白薇会蜕变得如此彻底了。
“好看吗?”
安静的地下?室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诺兰转头,便见路易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显然已观察了他许久。
“你是谁呢?”路易歪着脑袋,“你穿着庄园园丁的衣服,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我们府上的人。”
诺兰正要开口,突然舌头一麻,他说不出话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后颈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腿渐渐无力起?来,胳膊也软软地垂落了下?来。
“喜欢这个吗?”路易说,“这是从?鼬身上提取出来的,加了大?剂量的马鞭草,经过十三次试验和调配,无色无味,对麻痹神经特别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