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飘幽幽发着抖的。
简昀之却是肃然,未带半分犹疑,直愣愣道:“朕说,是你。”
“朕要立你为后。”
这话落地似有千斤重,一下砸入冯知棠心里,令她心头一颤。
又叫她如何相信,她不过宫里一个伺候人的女婢,何以敢肖想后位?
冯知棠猛然惊慌,连忙想向后撤步扯回手,却被简昀之拉得更紧,她一下心惊,竟双膝触地跪了下去。
“臣无才无德,对于陛下所言实在惶恐,还请陛下收回方才的话。”
简昀之蹙了蹙额,再一次将她扶起,一双澄明眸子望进她眼中,温声道:“我便明说,我早心悦于你,而动乱那日你舍命救我,我亦不信你与我不是两情相悦,任他什么身份地位,皆是虚谈,自我为太子始,未曾有过一件事偏私过自己,但今日便是想要执意任性一回,我此生所求之唯一,便是你。”
冯知棠定定听着,不自觉已红了眼眶,她自是爱慕他的,故而才深觉他值得更好的一个。
但他心中,她便已是最好。
“知棠,做朕的皇后,可好?”
窗外鹂啼阵阵,瓣雨如帘,两人对望,不许多时,她眼底忽而滴落一滴泪,随即轻轻点了头。
而后不过数日,新帝大婚与举行封后典礼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个中议论之声不断,皇后为一宫中女官,这还是大梁立朝以来的头一次。
上书劝阻的折子更是堆了满满一桌案,简昀之干脆都叫人烧了去,其中艰难自是不少,但他便是执意要如此,也再无人能奈何。
由是四月里的一个晴明之日,大梁的皇宫里迎来了皇后,亦是后宫中唯一一个女人。
不过冯知棠虽做了皇后,仍旧喜欢和江稚鱼凑在一处,两人这下倒是成了妯娌,论关系上更是亲近了不少。
冯知棠还笑言,往时一心想着待到了年岁出宫时要开设女子书苑,要经商赚取银钱如何如何,这下子倒好,竟要一辈子困在这四方天地之中了。
不过江稚鱼知她并非抱怨,帝后恩爱这事连坊间的老百姓都知晓了,中宫有主之后皇帝再未提过选妃一事,真真的专房之宠,说的可不正是她。
这月里却是喜事成双,其后不久,李家小姐便临盆生产了,一下顺利得了双生子,是两个白皙健康的男孩。
皇帝知道后亦是喜悦,便要为这两个孩子亲自赐名,还召萧贺即刻返京来与家人团聚。
不过萧贺骑马往返所需时日甚久,回到府中只匆匆待了一日,夤夜便又急着赶回了。
那李家小姐虽然心里难过,却也说不得什么,也还好有了这两个孩子,得以令生活忙碌起来,疏缓了不少愁绪。
好似除了那远在边塞的战事,大梁的一切都安定了下来,日子也便流水一般自指尖划过。
却是一年后,冯知棠有孕不足三月便滑了胎,而后虽是精心调理,却再未有怀孕迹象,请了无数世间名医来诊脉,最后只道皇后娘娘伤及根本,尚需调理。
只是每每这般说辞,冯知棠又如何听不出,她这身子,恐怕是再难生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