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摆摆手:“青山派那种小门小户怎么能跟唐家比?你可是唐家主唯一的徒弟,入了门就是唐家主脉,要给你办一个拜师大典昭告天下才是。”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拍手,道:“对了,就叫青山派的人来观礼怎么样?你原先在青山派是谁的弟子?”内门弟子也分主次,牧行之虽为内门弟子,但却受尽欺辱,大约是某个无权无势或是醉心修炼的长老的弟子。谁知道牧行之道:“原先在青山派,我是掌门白金真人座下关门弟子。”“啊?”唐棠吃惊,“若你是掌门的关门弟子,青山派怎么有人敢欺辱你?更何况我记得,你父亲见山真人与白金真人是好友,他将你托付给白金真人……”牧行之平静地纠正她:“我父亲将牧家所有财宝功法和我这个人托付给白金真人。”只这一句话,不消多说,唐棠便懂了。很显然,白金真人受了好友委托,却见利起意,把牧家所有遗留卷走,对牧行之在青山派的遭遇也视而不见。又或许,牧行之在青山派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的授意:他抢走了本该属于牧行之的一切,自然希望这些东西的主人尽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绝后患。然而修真界人人都晓得他受了见山真人的托孤,自然也不能做得太显眼,只能要人暗中欺辱他。想到这一点,唐棠扬起眉毛:“本小姐会亲自写请帖,要唐家驿使亲自去送。白金真人的这一份帖子,务必要妥帖地送到他的手上,让他感受一下唐家的……热、情、好、客。”看着唐棠咬牙切齿又眉飞色舞的模样,牧行之的眼底飞快滑过一丝笑意。他已经发现了,每当唐棠自称“本小姐”的时候,就是她要拿唐家大小姐的乔,要那人吃苦头了。唐家大小姐,又要给自己撑腰了。牧行之发现自己竟然很期待——不是期待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会被如何报复,而是单纯期待她为自己撑腰这件事。匪石四唐棠没有诓他,自从唐家主决定要收他为徒之后,拜师大典就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几乎全修真界有名有姓的门派家族都收了请帖。拜师大典果真是大办特办,一时间“牧行之”这个名字成为了修真界茶余饭后热切的谈资,牧行之的过往经历被人扒了个遍,作为他的故旧之地,青山派首当其冲成为了风口浪尖。不仅是嘲笑青山派前段时间丢了少掌门还叫人夺了内门弟子,更多的人津津乐道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牧行之。当然,这个时候,牧行之本人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作为唐家主唯一的弟子,唐家主脉,他最紧要的任务是提升修为,好在拜师大典上给唐家撑个面子。唐云来了一趟,给他开了个方子,随后就是数不清的灵丹妙药往下灌,真的是“灌”——那些昂贵且珍稀的筑基丸、洗魄药垒起来可以填满一个巴掌大药瓶。唐云照顾唐棠这个不省心的病人久了,很有些心得,她把每一次要吃的药丸全塞在一个瓷瓶里,嘱咐牧行之一天按九顿吃,一顿一个瓷瓶。牧行之自己每次吃药的时候也分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些什么,反正唐云没说什么医嘱,就叫他吃药。他灌一口仙露,吃一嘴的药,各种奇妙的味道混在一块,最后化为一个扭曲的表情。唐棠倒是很有些幸灾乐祸,她也要吃药,比牧行之次数少些,一天三顿,早中晚。偶尔牧行之吃药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儿——还是唐云那个象征性的巴掌大的瓷瓶,色青如玉,上面绘着彩云,与开药的那位唐家嫡女冷淡的风格大相径庭。唯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就是唐棠的药比牧行之要甜,打开瓷瓶之后散发着一股蜂蜜的甜蜜味道。“这是云姐姐做的药,因为天天都要吃,所以加了些蜂蜜调味。”唐棠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拧着眉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水,她坐在窗边,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在整座松云山中,映棠阁地势最高,整个唐家都可以一览无遗,连家主居所都在映棠阁之下,地势往往隐喻着什么,叫牧行之觉得,唐棠在唐家的地位……未免有点太高了。一个少家主,真的能越过家主做决定么?但唐棠没觉得有什么,或许她习惯了,又或者唐家就是这样,一个繁盛千年的氏族,总有些传承千年的、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规矩,有什么奇怪的规矩都不奇怪。牧行之作为初入唐家的外人,或许想得有点多了。唐棠又说:“云姐姐想给你洗精伐髓,你是天灵根对吧?”牧行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