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果然下一瞬他们便瞧见青年倏地站起了身,一把取下窗牖旁挂着的佩剑,在一众后知后觉陷入呆滞的目光中走到那游士身边,猛地拔剑出鞘,直指游士的眉心。
“既要游历四方,又是无凭无据,竟不知何谓祸从口出么?”
扑面而来凛冽的剑风将游士吓得两腿发软,抬眸的瞬间便认出眼前之人是谁。
他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便讷讷着准备求饶。
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程胥就已然收回了剑。
“莫要再有下回。”
说罢,他便冷冷扫视了周遭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茶馆。
游士张着嘴下意识摇了摇头,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其他茶客虽同样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气也不敢出,但既皆是久居南海之人,对程胥的性子当然还是颇有几分了解。
他们深知程胥从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因而倒也没有多么恐慌,只是再不敢提及方才的话题。
程胥当然也确实只是警告游士一番,只是在他骑着白马回程府的途中,脑海中却仍旧不由自主闪过三年前离开京城那一日的记忆。
京城终归是裴席钰的地盘,那人能用登基不到三年的时间彻底独揽大权,稳定朝纲,手中自然不知掌控了多少死士和暗探。
恐怕他们当初踏入京城没多久,那人便已经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更别说那日家主在普禅寺中已经直接与裴珣见过一面,彻底暴露了行踪。
他们预想裴席钰应当很快便会做些什么,却没料到还未等到那日,泱泱便忽然于深夜之中寻到家主,问家主愿不愿意将她带走。
程胥直到此时都还记得程绥之在听到女子说这句话时的眼神。
他当然极为自家家主开心,但他也很清楚要悄无声息地带走女子,还是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出城门将人带走,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那人在崇文巷中布下的眼线,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唯一的方法,便是兵分两路,由詹士锦带女子回南海,他和家主则从另一个方向吸引裴席钰的注意。
只有出了京郊,才是真的彻底没了制掣。
只是他原以为只会有禁军前来,却没想到……裴席钰竟亲自寻来了。
男人确实如詹士锦所言是个极不容小觑之人,很快就紧追不舍。
在回头对上那双冷冽阴鸷到了极点的眸子时,就连程胥都觉出几分无法违逆的压迫之感,只觉那目光中几乎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和隐怒。
但那人何其敏锐,很快便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他要寻之人也并不在此,因而不过抬了抬手,便有接二连三的羽箭朝着他们的马车破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