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渗入身体的药液化作暖流,抚平着内里的伤痕,谢清方静静地睁开了眼。视野黑暗,他的心却从未有如此一刻的清明。药液流动的速率逐渐加快,暖流在身体里成了一条小小的溪,谢清方身后的拳头越来越紧,指与指的缝隙里,一缕红静静淌出。
滴答、滴答。
铁锈味浓重。
忽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咔”的手铐破裂声。
谢清方手臂倏然收拢!
束缚了他足足一天的手铐应声碎裂。
失去固定点手链在空中摆动,又被不断剧烈的灵力震的往外荡去,终于,它碰到了那一层无声的灵气罩。不知是谁在施力,灵气罩竟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蛛丝网般的裂纹在上面绽放,像一场并不绚烂但足够耀眼的烟花表演。
不再被灵力罩阻碍的药泉瞬间涌入。
痛!
痛之外却是意外的畅快。
身体在撕裂般的疼痛里打散、重组,暖流由溪变河,又由河变海……直到谢清方整个人都彻底淹没在了水里!
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复原……
但是还不够。
一副手铐,一副锁链,一个灵罩,这怎么够?
谢清方面无表情地扯下脸上的晶云。
突然见到光的眼,还有些不适应眼前的视线,谢清方眯着眼等着视线正常,同时,头缓缓偏向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上去。
这道身影,谢清方其实并不熟悉。
这么些年的相处,他对这个人的印象,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少那么多。
但这道身影,他难以忘记。
因为在这短短一天里,他带给他的痛,竟然能如此的鲜明。
谢清方问:“这就是你想要看见的?”
看他被逼到极限,到底是什么模样?还是看他痛苦到极致,会是怎样的反应?
陈理却答:“当然不是。”
系统给出的警报声堪比噪音污染,陈理在狂飙的黑化值提示下,依旧淡定地朝谢清方走去。他脚步没有放慢,步频也维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频率,是大概手里还拿着那把折扇的话,他还会闲情雅致地摇一摇晃一晃的感觉。
视线不断恢复,陈理的模样在谢清方眼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谢清方面无表情地再度握紧拳。
看见陈理动作的他,本来泄了一些的火气,不知为何又开始汇集……
终于,陈理停了下来。
他神色也很平静。
从推人入水,到谢清方挣扎自救,这个过程时间其实不长,但也绝对不算太短,可是,整个过程里,陈理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始终平静的神情在这样的氛围里,甚至透出一种无声的冷酷。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谢清方一点点挣脱了镣铐。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谢清方站直了身,站直了脊梁。
在他的视角来看,谢清方脸色此刻已然变成了毫无血色的白。因为过于累,他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谢清方呼吸很乱,一头披散在背凌乱黑发也随之轻微摇晃,缀成线的水珠往下流淌,滴滴点点落在地上,与膝盖处磨破皮而渗出的鲜血混为一体……
惨淡的白、纯粹的黑、艳丽的红。
谢清方整个人此刻都透露出一股极致颓败的美感。
如果之前谢清方给人的感觉是一朵高山的雪莲,那么,现在谢清方给人的感觉,一定是……
一朵正在绽放的昙花。
绚烂、爆发!
陈理便在这朵昙花前,一步不差的在其接受的极限距离里,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