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谢清方当然没有记得拉伸。
另一天醒来时,谢清方如往日一般翻身起床,脚屈膝在地毯上踩了一下后,脚心传来的酸痛饶是谢清方也忍不住神情变了变。他顿了半天,终于用手撑了一下,让自己成功地站了起来。
陈理早就在等他起床了,见他姿势别扭地出来,挑了挑眉:“还能走呢?”
谢清方没有看他:“能。”
说完,他就跨过地毯光脚踩上了地板,坚硬的地面撑过他的脚,谢清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重新跨出第二步。然后他听见陈理也问了他第二遍:“真还能走?”
谢清方答案一样:“能。”
“那就走吧,穿好鞋,”陈理扔给他一双新鞋,鞋底纳的很厚,一看就非常厚实,他见谢清方不理他,还在找自己昨天那双鞋,便微笑道,“别找了,我扔了。”
“……”谢清方动作一停。
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后,谢清方抬头,却看见陈理压根没留在原地,而是往门口走了。
陈理出门前,所留下的话和昨晚一样若无其事:“快点啊,外面可有三层楼梯。”
等陈理点完早餐、选完、吃完后,谢清方才堪堪走下来。
踩上楼梯时谢清方才知道陈理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今早他的脚踩在地面时就难以忍受了,而楼梯可是有高度的,每一步都会比在地面重,如果想没那么难受,他必须下的极其轻柔——但轻柔,这是一个与“男人”很不相符的词语。
陈理看他此时的状态就知道他选了哪种方式下楼,瞧见谢清方强行平静的表情,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与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谢清方表情很冷,非常冷,比最初见面时还要冷,看起来是有些生气。
于是陈理大笑很体贴变成了微笑。谢清方对他的微笑更加厌烦,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已经够假了,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会比他更加讨人厌;陈理笑起来总给他一种自己正在被他“算计”的感觉,谢清方倒不是说很讨厌这种感觉。
当然,他也不喜欢。
他只是很奇怪,感到非常的奇怪,这一天内他产生了几次离开的念头,但真到纳入考虑时他又有点舍不得。
他舍不得什么?
是这客栈,还是这月亮?谢清方不知道。
这天早上吃的是包子,热腾腾的,两种,咸口肉馅的和甜口酸菜馅的,谢清方吃完了,半饱的感觉,一碗和昨晚差不多的粥就推了过来,与之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叠糖,和一叠花生米。陈理微笑看着他,谢清方抿抿唇,按自己口味加了料。
这次比上次加的要多一些,似乎糖和花生一夜之间降了价格,不成了珍惜食物。
他分几口喝完。
七分饱。
谢清方再次抬起头,陈理给他递来一张纸,他接过很斯文地擦了擦,这个动作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他确实吃完了这顿饭,因为他做出了这个“结束”动作。
陈理忽然跟他说道:“曾经有人做过一个需求分析,将人类的需求分为五层,最高层是尊重与自我价值需求,最底层是生理需求。我见过很多人都在追求最高层,就像攀爬与征服一座高山那样,但更多时候他们会累倒在半山腰,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清方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忘了最基础的生理需求,很多时候精神疲惫不代表你正在经历精神意志上的失败,它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你累了,你需要给你的身体放一个假。”
陈理随意拿起桌上剩余的几个包子,往前走去:“但你恰好相反。你的心太重了,你需要给你的心减个重。”
第42章
客栈建在人魔交界处,事实上,同样还有一个人群会将屋子建在这里。
陈理跟谢清方找到这里为数不多的村落,一户户人家都冷冷清清地锁着门,紧闭的大门看不出来里面还有没有屋主人在生活,只能看见一群小孩在玩耍,他们的模样都与正常孩童无异,除了偶尔露出的部位,会有不同的化形征兆。
谢清方看见,他们大多都会将那部分异常用衣物遮挡,只有昨晚遇见的那个小孩,他的手臂就明晃晃地带着那些鳞片,似乎并不介意它的存在。
陈理用包子收买了几位小家伙们,他们接过包子,小心翼翼地掰开,闻了闻又嗅了嗅,看着很是小心。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最后判断包子没毒,于是都开始欢乐吃了起来,冷透了的包子在他们眼里异样美味,但他们吃的很大口,看不出很珍惜的模样。
陈理蹲着身子问他们:“好吃吗?”
他们点头:“好吃。”
陈理又问:“不怕有毒吗?”
他们还点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