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方张嘴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可怕,他摇摇头,没有说自己只是因为晚上做的一个梦而哭泣。谢清方从床上起来,连鞋都没穿就直接朝陈理跑去。
陈理将人稳稳怀抱住,声音温和了许多,“做噩梦了?”
谢清方“嗯”了一声,“很糟糕的梦。”
陈理笑,“怎么个糟糕法?”
“……”谢清方感受着陈理怀抱里的气息,闷声道,“就是很糟糕。”陈理哑然,谢清方却已然不愿继续聊这个话题了,情绪缓过劲来后,谢清方说,“我想开始恢复灵力了。”
梦里这样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达到终点的感觉实在让他感觉难受。
他渴望重新获得力量,他想自己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事与人。
被纳入羽翼的感觉让谢清方无比依恋。
然而今天的这一场梦,却问给他一个新的问题:如果有一天这样的羽翼离他而去,届时他又该怎样去追逐它?
力量,他需要拥有自己的力量。
陈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应允道:“可以。那就从今天开始。”
谢清方认真道:“我会努力恢复的。”说这句话时,他的神情与语气无比严肃,像是一只庄严宣誓的小狗,它即将参与严峻的训练,以保护它心爱的主人的安全。
陈理笑着摇摇头:“等我会。”说着,他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两只碗,一只碗散着灼灼的热气,另一只碗则带着冰冷的寒意,陈理将两只碗放在地面……谢清方看见,其中一只碗里装的是黑乎乎的药液,另一只碗里是满满当当的冰块。
冷热如此鲜明的对比,谢清方还没搞懂陈理想做什么,身体就已然本能的有些犯软起来。
“含一块再喝。”陈理提示道。
“……”谢清方低头,依言含了一块冰。冰块似乎是特质的,比他往日遇到的还要凉,带着一点淡淡的药味,刚入嘴,寒意就四散开来,将整个口腔包裹。
冰块接触到温暖的环境后开始飞速融化。
又因为冰块体积过大,融化的水被其阻挡,叫人无法立即下咽。
谢清方艰难地调整着冰块在口中的位置,确定不会掉出后,低头开始喝药。
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舌缓慢地舔舐着,待滚烫的药液将麻木感层层褪去,口腔里的感觉像是逐步烧开的油,开始活跃起来,然后,后知后觉的苦味涌了上来,它随着融化的冰水一同流入喉咙,淌进食道。
药里似乎还有辣意,谢清方喝完那一口药后,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
等喝完全部,谢清方全部感知已然被各种辛辣的感觉所占据。
他几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朦胧的泪意将他的世界朦胧,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每个细胞、每处毛孔在尽情扩缩,尤其是腹部,灼热的烫意似乎想将他燃烧成烬。忽然,他感觉一只手扶住了他颤抖的身躯——他有些维持不住站姿了,他想无所顾忌地彻底趴下,蜷缩……然而那只手却始终稳稳地钳制着他的肩膀。
堪称无情的声音响起:“站好了。别乱动。”
被禁锢后的痛苦更为明显,谢清方疯狂摇头,他动作幅度更大,想要抵抗肩膀的力量,但他的挣扎微乎其微,毫无作用。他此时像是一只在地面奔跑的蚂蚁,而那只手则是从天际降下的神明,谢清方只能向他的神明颤声祈求:“不要……”
可惜,祈求像过往每一次发生的那样,毫无作用。
那只手握住肩膀,强硬又坚决地禁锢着他的动作。……谢清方被迫双腿并拢,在指引下站直了身体。
麻与辣在这样坚决的姿势里变得愈发难熬。
谢清方全身都在颤栗,他流泪,祈求,甚至哀求,没有换来片刻的怜悯。
逐渐的,身体里的痛意开始消去。
身下的双腿却开始酥麻胀痛,星星点点的反馈宛如细小的针在耐心地戳着他的骨头,大火在他身体里烹煮了那么久,终究将小火覆在了他的身外。谢清方的眼泪已经干了,他嗓子也有些哑了,他的意志变得溃散,他的眼睛却始终落在前方,因为那里有一道似乎永远不会消散的身影。
属于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