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演,这是第几次了?”“只是一个腿伤,那时候失去的东西,失去就失去了,你至于一直这么废下去吗。”“当初你连300块一天的龙套都肯做,现在怎么就没有勇气重新开始了?”“明天,最后一次试镜机会,如果你还是不来,我们就散伙吧。”经纪人说完,放了手,看他依旧颓然,把他手中的酒狠狠一拍,然后踢了出去走掉。薛演顺着栏杆往下滑,坐在地上,狼狈至极。他不是没有勇气重新开始,只是觉得自己不配,不配过好的生活,所以不愿意开始。酒瓶滚动了一会儿,便停下了,唐念施走过去捡起来,然后越过薛演坐在地上,横放着的腿,将酒瓶丢进了垃圾桶。「咣」的一声响起,薛演听到一句「垃圾,就应该呆在垃圾桶里」,声音过于熟悉,薛演即使不相信,也依旧抬了头,果然看到了唐念施,她站在黑暗里,依旧散发着光芒,再看看自己,胡子拉碴,酒气熏天,如同一个废人。薛演挣扎着站起来,佝偻着背,将头压得很低,一步一晃往门边走。感觉已经使尽了全力,但却还是做不到迅速消失在唐念施的视线范围,让她将自己的狼狈和颓废都看了个透,薛演突然有点后悔喝了那么多酒。唐念施看他即将越过门,叫住了他:“薛演,谈一谈……”薛演愣住,没敢回头,也没敢走,就站在原地,听到唐念施靠近的脚步声,捏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薛演,如果你这样是为了等淸修的一句不怪你,那你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唐念施轻声出口,用叙事的口吻,没什么感情,接下来的话,也显得冷血。薛演刚才还有八分醉意,听完后,就像是硬生生被冷风灌了个透,醒了酒,脑海和心上,开始钝痛起来,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拿刀,在上面一刀一刀的划着,不给他痛快,也不让他好过。“我不会劝他大度,也不会叫他放下过去,更不会跟他说你是无辜的,叫他原谅你。”“在那件事情里,你们都没有做什么,只是恰好,一个是被害者的儿子,一个是加害者的儿子。”“但这种恰好,就已经决定了,你们之间无法和解……”“可无法和解,却也不是你死我活……”“他只是不愿意看见你想起悲催的过去,不愿意自己是帮助你让你获得好生活的那个人,仅此而已。”唐念施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最后明明白白说道:“你不是垃圾,你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说完,就干脆利落,离开了原地。良久,薛演揪着衣服的手渐渐松了,他在黑暗中抬起头,眸光与之前不同,向前看去,唐念施的身影已经化成一个黑点,最后在人群里消失不见。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试着开口了两声,很沙哑,轻捏调整了会,才恢复了正常,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话后,在原地等待。过了一会儿,他那离去的经纪人去而复返,脸上满满都是笑意,扶着薛演离开。任清修彻底忙完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又给唐念施打了个电话,只让它响了两声,怕她没回去,怕她回去已经睡着了。两声响起之后,没有人接,任清修挂了电话,打字留言:“明天让苏姨给你煮点醒酒汤,不然会头疼……”“早上太冷,多穿一件衣服,到了公司再脱,别感冒了……”发完两句后,总觉得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叮嘱,但是怕她懒得往上翻,就全都写在一起,还没发出去,就看到原本没有动静的画面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接着一句「知道了,老公公」,咻一下出现在最低端。任清修把打好的字都删掉,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就看到了穿着睡衣的人儿。“怎么还不睡?”,任清修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手举着手机,但角度不是四十五度,而是与自己的脸平行。“睡了,但是又醒了”,唐念施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趴着,然后双手撑脸,眼睛里还有刚睡醒的几分朦胧感。“一个人睡觉害怕?”,任清修问。「不怕」,唐念施拿起手机,翻了个身,然后让任清修看已经占据了他位置的娃娃,还是她当初和萧芸芸去买的那只。“小恐龙不小心滚下床了,我没抱着就醒了”,然后捞恐龙时就刚好看到了他的信息。“我要继续抱恐龙睡觉啦,老公公晚安”,唐念施对手机那头的人挥挥手,抱紧小恐龙,重新钻进了被窝里。离家几天,床位都被小恐龙霸占了……还叫他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