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妥感觉到头顶的异样,侧头看向孔苕荣,想要取下却被对方按住肩膀。
“阿妥兄,从你编织这顶草环的行为,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隔着兜帽阿妥都能感受到对方真挚的眼神,脊背发麻,干笑一声,“呵呵。”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幸结识阿妥兄这样侠肝义胆的朋友,是在下的福分。”
不顾阿妥逐渐僵硬的表情,孔苕荣的话愈发离谱,进入正题:“为了赴阿妥兄的邀约,鄙人今日出来得急,身无……”
余下的“分文”二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欲言又止。
阿妥眉头轻挑,眼眸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这模样,孔苕荣心里提着一口气,毕竟他也是因为自己才进了这酒肆,却反倒是叫他一个麻衣草鞋蔽体的乞儿,付酒钱。
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却也不能吃白食吧。
出乎孔苕荣的意外,没有任何拉扯,她看着阿妥放下酒杯,又从腰间掏出酒钱,放在桌面上。
阿妥轻轻叹了口气,本想要敲这个富家小公子一笔,没想到却反过来给对方代庖,贴上自己这段时间辛苦攒下的积蓄。
伙计收下钱,转身就要离开,被阿妥叫住,“这壶酒我不要了,麻烦伙计你拿回去吧。”
伙计诧异地瞧了阿妥一眼,他平日见惯了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第一次见果断退酒的。
这人是真不好面……难怪能加入丐帮呢。
“得咧。”伙计痛快地提壶离开,将收到的酒钱交给柜前的账房,拿了找零的铜板。
按在阿妥肩膀上的手终于移开,一杯酒下肚,黑色斗篷还站在他身侧,他嘴唇微张,“小公子,还不离开?”
孔苕荣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原因,只见她眼疾手快从伙计摊开的手掌里,拿走全部的铜板。
未等阿妥出言阻止,迅速放进自己的腰包,“阿妥兄,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你放心,来日我一定会还你的。”
阿妥一个“你”字还没有发出来,黑色斗篷的一角就迅速消失在酒肆门口。
他硬生生咽下要说的话,不禁在心里腹诽,富家公子找乞丐借钱,这世道变得也太快。
离开清风酒肆,孔苕荣没有直接回到客栈,而是在两条街外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
她走到小巷的死角,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解开斗篷的系带,拨开笼罩面容的兜帽。
其实她并不怕阿妥或者丐帮的其他人跟踪她,即使他们知道了她的长相,进而再寻到她是跟随商队入城的舟京人氏,这也无所谓。
他们无从得知盛安帝的身份,她仍旧是那个不想要借助家族势力办事的“小公子”,若是把她出入乞丐窝的事情捅出去,反而断了他们自己的财路。
孔苕荣将脱下来的黑斗篷折好,手掌贴着墙壁,指腹在砖缝中细细摸索,很快便寻到了一处松动。
她取下三块墙砖,从墙洞里掏出一个麻布袋子。
将折好的黑斗篷放进布袋里,重新塞进墙洞,再次拾起地上的墙砖,将一切恢复原样。
做完这件事后,孔苕荣去了一个卖早点的小铺子,用刚刚借阿妥的铜板买了一些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