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请她吃甜甜圈,在烈日下比划一个小时,告诉她公交车可以通往那些地方的好心中年女人。
因为自己经历过苦难,所以格外地能互相体谅。
怜悯这个词,本来就是相互的。
事实上,这个世界所有的词汇都是双向的,爱也是,包容也是,付出是,温柔也是。
认识染染的时候。
是一个动荡的周末。
空袭又来,每个月都会上演。
轰隆的爆破声震醒清晨的小城,导弹只会飞向沙漠里的基地,居民区还算比较安稳。
礼汀被巨大的声音吵醒。
她把家里水仙花上的尘灰抚尽。
用喷壶灌满水,浇花,莹白的花苞被浅绿的叶片托举着,花朵鲜活地开着,慰藉着她。
她经常穿过战后早春的尘烟,灰暗深黄的街道,疮痍的弹孔,废弃的房屋和吊桥,来到医院。
做一些义务劳动。
她离开那个人以后,不爱穿白裙了,经常穿着干练的黑衣。
热风吹起她的头发,阳光溶进她雪一样的皮肤,显得流丽殊静。
她很少因为受伤掉眼泪了,坚韧又勇敢。
世界又大又新奇,生存生活的艰难,总是能把情爱间的聚散分离放得很轻。
可是她依然想他,好想好想他。
这里是最大的医院。
礼汀会进行一些进口药翻译。
或者把当地的临床报告,制成不同的版本,帮这里的医院筹措其他各国的募捐。
她在这里,心想自己翻译三本书,学会阿拉伯语。
在这里呆三年,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看极光,看冰川,看看把地球划开两半的峡谷,拥有一些更新奇的人生体验。
她每天坐公交车,驶过很长的一条街道,全是密密麻麻的坟墓,上面葳蕤的荒草和野花生长。
就像《九月》那首诗里所言,“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还远。”
生命就像一个奇迹。
认识染染的那天。
她刚刚九个月,感冒得很厉害,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断地咳嗽。
这个孩子太小了,一咳就像一个小虾米一样,蜷缩成团状,身子一颤一颤,气管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比婴儿大一点点,还需要人抱在怀里,水红色的小小嘴巴开合着。
无助地虚抓五指,艰难地叫着“姐。。。姐。。。。姐姐。。。。”
那天,礼汀正在医院楼下的荒草园里,喝自己做的秋葵排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