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婆担心我不吃饭,把果冻藏了起来。外公有些老小孩,总是将外婆藏起来的果冻偷偷找出来,我们一人一个。为此,外婆不好意思责罚我,就总是责备外公。”江怡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起童年往事来,脸上的笑容幸福又酸涩,“我上初二那年,外婆去世了,外公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到我上初三的时候,外公已是缠绵病榻。他离世前的半个小时,跟大舅说想吃果冻。表哥骑车去村子里的小卖部,因为缺货,到底还是没有买到,外公是带着遗憾走的。”江怡语带沉痛,十几岁的时候,连续经历几位老人离世,若非那时已经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了。“江怡,我虽然没有经历过长辈的离世,但我知道,只要你还记得,他们就永远活着!”这样的故事,让姚远听得眼眶微红,他虽然长辈缘浅,却能理解江怡的心情。庇护自己长大的长辈,有一天突然离世,还是带着遗憾走的,这种心情,无异于大厦倾塌。“以后,你喜欢的东西,吃的、玩的,我都陪你一起。”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果冻,撕开那层封口,姚远慢慢的嚼着,心底的怜惜几乎要满溢而出。旁人看到的只是她的努力,她的不好接近,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淡漠疏离之下的深情。“好。”江怡强颜欢笑,将袋子放在脚边,倚着铁门坐了下来。两人接力赛般,将那些果冻撕开包装,细嚼咽下。一声饱嗝响起,江怡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与同样倚着铁门席地而坐的姚远对视一眼,淡淡笑意从眼底漾起。自从外公离世后,她再也不敢碰那些果冻,仿佛一碰就能感受到外公那难以消解的遗憾。如今,这么多的果冻下肚,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沉重,反而如浓云般渐渐消散。一堆冷食下肚,风一吹,冷飕飕的,只觉透心的凉。江怡将一地的果冻壳装进塑料袋,和着剩下的几个果冻一起,提着回了宿舍。“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有情饮水饱啊!”江怡回到宿舍,坐在床上温习功课的余琴,戏谑的道。注意到江怡红肿着眼的姜芷,默不作声的瞪了眼毫无自觉的余琴。“怡,我最近发现一部特别好看的小说,你肯定会喜欢。”陆瑶倚在床头,江怡进门时正好看到她红肿的眼皮,看到姜芷使眼色,便配合着接过话头。“好,你把书名发给我。”江怡勉强笑笑,她虽然知道陆瑶近来似乎迷上了星际科幻类的小说,但自从开始辅修药学之后,用在看小说上的时间就越发少了。江怡和陆瑶的小说战友情,还得追溯到大一军训。军训时,同一个方阵一起训练的一个女生,教会了江怡如何上网搜小说,这一举动对江怡来说,仿佛打开一扇新世界大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正好陆瑶也是个小说迷,与江怡又是临床,晚上室友睡觉之后,两人的床头都散发着莹莹的蓝光。一来二去,又发现彼此喜好的类型接近,很有共同话题,说到尽兴处有时还会手舞足蹈,感情也就越发亲近了。一起熬过夜、一起追过更新的感情,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陆瑶的插话、江怡的回答,让如临大敌的姜芷和余琴舒了一口气。“我没事。”江怡不在意的摇摇头,这一天的悲喜交加,让她疲惫不堪,无力再解释什么,只想闷头大睡。冰灾一月中旬,考试全部结束,江怡从班长那领了自己的那张半价火车票,赶在冰灾到来前回了b市。因为冰灾的影响,b市断水停电。在啃了两天面包之后,业已放假的江家父母,给车子的四个轮子都装上链条,打包了一后备厢的物资,带着江怡回了老家。停电断网,村子里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乡邻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哪里哪里又出了交通事故。乡村的冬天,既不是农忙时节,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乡邻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各家各户串个门,围着火塘闲话家常。比如谁家儿子挣大钱了、谁家孙子不争气这类话题,更是常说不厌。这一年的冰灾,又给乡邻添了不少新话题,比如哪里封路了,哪里出车祸了,等等。“县城那边,一家三口开车回来,路上翻车全死了,可惨呢。”住在隔壁的邻家奶奶过来串门子的时候,怜悯不已的说着听来的最新传闻。江怡禁不住心脏一紧,从b市回老家来这一路,她们就遇到数起车祸,一家三口还不时停车下去帮忙,好在事故都不算太严重,江怡才没有太过焦急。这会听邻家奶奶说起县城那边发生的车祸,江怡就禁不住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