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蹒跚离去的父亲,江怡给母亲打电话告知详情后,才与张灵联系。“去肿瘤医院吧!肿瘤这一块,他们更专业。”张灵在电话中建议道,放下手边的病历,“江怡,你性子一急就容易发火,叔叔生病肯定心情不好,你平时说话,语气上多注意点。”相识多年,张灵早已把江怡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这人看似一贯淡然,但只要涉及到亲近之人,性子中的激烈就无法掩饰。医院与张灵通话之后,江怡一回到c城,就带着父亲的诊断材料,去了肿瘤医院挂号。在江母一天数次的强烈催促下,江父没有任何拖沓的来了c城。一通检查下来,江父胃部的肿块被确诊为介质瘤,手术时间安排在一个星期之后。周三晚上的手术,看着一个个病患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家属等待区已经没有其他人,江怡捏了捏江母的手,无声安慰,内心的无助像潮水般涌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长辈的离世,江怡都不曾陪在身旁,虽然痛苦,感知却没有这次等待手术来得强烈。等待区那些离开的家属,他们脸上的大悲大喜,写尽了世间百态,也让江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生死之间的界限。父亲和母亲,他们正在慢慢老去,她是否能跟上他们老去的速度?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像爷爷奶奶一样,永远的离开她的世界,她又要如何面对这份生的孤寂?晚上十一点,江怡与江母才被医生召去,看江父胃中被切出来的肿块。鸡蛋大小的肿块,让江怡又一次正视生命的狰狞。“手术很成功,家属放心吧!”医生如实告知手术情况,“再等半个多小时,麻药过了,就可以推回病房了。”“谢谢!”母女俩感激道,等江父被推出手术室,送回病房安置好,已是午夜十二点。“妈,你睡吧!今晚我守着。”把带过来的被子铺在陪床的折叠沙发上,江怡坐在医用器械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各项数据,并按照医生的嘱咐,隔几分钟叫醒江父一次。夜深人静,医院的夜晚除了器械偶尔的滴滴声,再无其他杂音,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病床旁的仪表上,数字频繁地跳动着,窗外的c城,华灯依旧。然而,有多少人曾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永远长眠?江怡侧身揉了揉眼睛,抹掉眼角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姚远,这一刻,他在干什么?该睡着了吧!她却只想再放肆一回,扰去他的好眠。“我在医院。”学不会撒娇的人,即便内心的忧伤已经如江河决堤,表达出来的却仍是不动声色。凌晨三点的h城,才将入睡的姚远,看着短信中的四个字,无声的心疼。回过去的短信,却只有简单的一个“噢”字。江怡翻来覆去的点开姚远发过来的短信,差点以为他的手机被盗了,直到反复确认就只有一个“噢”字,委屈开始在胸腔蔓延。第二天,江怡还是没有收到姚远的只言片语,电话什么的更是没有一通。与母亲轮流留守医院,晚上回到租房,江怡翻了qq、微信等所有的联系方式,发现与姚远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似乎连好好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倒是早上的时候,陆瑶通过微信发来了好几则信息,询问江父的手术情况如何,说是想过来医院帮忙。“手术很成功。”江怡打字告知情况,却劝阻道,“我跟我妈轮流照顾,也还顾得过来。你年底忙,就别过来了。”陆瑶所在的上市公司,一到年底就是各种总结、报表什么的,也是忙得分身乏术。把回复发给陆瑶,江怡次想起自己并未将父亲生病住院的消息公之于众,便随口问了句,“我爸生病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听说的。”晚上快十点,陆瑶才回过来三个字,却也没说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反倒用微信转账打了两万块钱给江怡。“不用了,我有钱。”江怡拒绝道,因为江父的医保,手术的花费并不多。“这是给伯父的心意,又不是给你的,别嫌少就行了。”陆瑶翻了个白眼,努力想托词,也不知道姚远是怎么想的,给江怡钱干嘛要通过她来转交,“你如果实在不好意思,就当是帮我存钱。你也知道我存不住钱,等我买房了,你再给我。”陆瑶把话说到这份上,江怡自然不好再拒绝,点了接收。一见转账被接收,陆瑶就哗哗在与姚远的qq对话窗口中戏谑道,“姚学弟,阔气啊!未来老丈人生病,一出手就是两万,正好我手头紧,是不是也可以不借点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