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没说话,张嘴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那弟子直蹦高儿:“你没事儿吧?!”令无情循声望去,只瞧见一个还没有他大腿高的小姑娘,唇角溢血,面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风大点儿都能刮跑的模样。他虽修无情道,却是众生平等,大爱无情的道路,见这孩子如此孱弱,令无情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她身后,持剑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背,一缕灵力顺势没入她体内。体内没有魔骨。令无情眼神一闪,这才专心替她滋养身体。有令无情在,片刻过后,这姑娘才站直了身体,一步三喘,缓缓道:“我天生顽疾,吓到师兄了吧。”外门弟子讪讪的,她却也没计较:“既然太乙阁与我无缘,那……”话音未落,又是一口血,染红了令无情的衣襟,当即晕过去了。弟子为难:“这,非本门弟子不能留在这里……”可真要把这眼看活不长的小姑娘扔出去,他倒也没这么狠的心,一时间竟尬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姑娘似是身体十分不舒服,昏迷时,眉心拧成一团,似乎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她本能地抓住令无情的一根手指,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外门弟子没听清,但令无情修为高深,他听到她在痛苦地呓语:“修仙……我还不想死……”众生平等,众生皆苦,令无情的道心不允许他就这么把一个挣扎着活下去的孩子置之不理。令无情暗自思忖。天生魔骨体内有逸散魔气,这孩子没有。天生魔骨身强体壮,被人打伤后还能煌煌正道“先天经脉尽碎,骨髓带毒,灵根残破,血气不通,娘胎里便带毒,她……怕是活不长。”专精医道的苏长老捏着程语的手腕,神色复杂。程语便是令无情带走的女孩儿,她此刻仍在昏睡,令无情沉默半响,才道:“无妨。”苏长老险些把自己的胡子揪掉:“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她想活。”令无情打断道,“因果有命,大道虽无情,亦怜蝼蚁缺。”苏长老摇头叹气:“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修无情道的在想什么,若说无情,又会怜贫惜弱,若说有情,又毫无偏私,亲缘寡淡。”令无情不置可否,他生性如此,亦懒于辩解,这是他选的道,九死无悔。苏长老怜惜的摸了摸程语的脸:“等她醒了,你这里若是容不下她,送来我这儿学些医术也好。”令无情默然应了,起身将苏长老送出云端崖。是夜,令无情盘膝坐在程语身边修炼,顺便看护她,以防半夜发病,突然离去。按理来说,修为到了令无情这等层次,睡不睡觉也无大碍,身边更有人需要令无情看顾,可不知怎的,令无情还是陷入了沉眠之中。唯有周身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令无情知道,这是一场梦。梦里,有一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威压深重,气势凌人,尸山血海堆在他身后,偏他手中拿着一柄莹白如玉的骨鞭,越发显得戾气深重。那人扬声道:“好师尊,今日之祸,皆由你起,你可曾有一刻后悔?”令无情张嘴便欲喝止,可这梦古怪的很,令无情才想说话,眼泪便率先滚了下来,他听见“自己”哽咽道:“悔,自你坠入深渊后,我没有一日不在后悔,是我负你,若你有怨,只冲我来。”那黑衣人似是恨极,骨鞭高高扬起,最后却只在“令无情”脚边落下,尘土飞扬。瞬息之间,骨鞭如同灵蛇一样缠上“令无情”的脚踝,蛇类特有的阴冷黏腻感自寸缕肌肤蔓延至令无情全身,危机感袭上心头,令无情想召来灵剑,一剑破万法,却全然无法支配这幅躯壳,只能任凭黑衣人将他缚住,全然动弹不得。黑衣人捏着他的下巴,拇指指腹粗暴的在他唇上揉搓,满意的看到他素来寡淡的颜色被染上一抹艳:“师尊哭的我心都疼了,那便如您所愿,今后种种,都是师尊自己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