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是有怨愤的,毕竟陆远峥对着她酒后失仪已经不止一次了。可她接下来又该怎么面对陆远峥呢?这实在是有些尴尬,毕竟她和陆远峥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有心想躲也躲不过去,实在是愁煞人了。这时,朝阳殿内的陆远峥也起了身,昨夜他宿醉深沉,此刻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沉沉,脑中混沌一片,昨日他心绪不佳,跟叔父还有徐律父女喝了太多的酒,后来直接行为不怎么受控制了。他极少酗酒,因为他厌恶难以自制的感觉。可昨日,却因沈芝在廊桥那般冷淡对他后,不受控制地饮下了许多酒,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浇熄他心头浓浓的压抑和烈火。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闯入了沈芝的屋子,而后……思及此,陆远峥只觉心头一乱。到了晌午,陆远峥许是觉得昨夜醉酒唐突了她,派人送来了很多珠宝首饰,沈芝看着满是琳琅翠玉,心情却并未好转。她转身将这些珠宝全部赠了下人,还让彩珠将一大部分送去了韩佳佳的绣品店。彩珠回来的时候,跟沈芝说韩佳佳很是惦念她,希望她能去店里坐坐。沈芝听后,让彩珠去回韩佳佳,就说她这几日身子稍有不适,让她不要担心,等自己好些了就会去找她。沈芝就这般神情恹恹了好几天,闭门不出,每日只呆在屋内看书品茗。李茗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她知道沈芝为何这样,因为她看到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陆远峥满身酒气地跑进来,失仪便罢了,还反锁了房门不让人进去。想来,一定是发生了让沈芝不愉快的事情。朝华殿内的书房里,陆远峥正在翻看傅元在尤丹发来的文书,这段时日,傅元已将尤丹王庭的后续事宜全部处理的当了,发过来的文书说即日便可启程回雍州。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尤丹王提出要让陆远峥信守承诺,千万别忘了要向朝廷提为他们减免岁贡一事。陆远峥遂取了空的奏表,提笔落墨,为尤丹争取来年岁贡减免一事。写完后,他将公印加盖于上,而后差人唤来方明,对他道:“这封奏折,差人快马加鞭送去朝廷。”方明双手接过奏折后便要离去,陆远峥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他道:“这几日,后宅如何?”方明察言观色道:“王爷的意思是,王妃如何?”陆远峥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不置一词。方明叹了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王妃她,已经好几日都没出过紫嫣殿了。”陆远峥愣了愣,若有所思的模样,末了才道:“下去吧,本王知道了。”方明离去后,没过多久便扈从进来向他禀报道:“王爷,王妃的老师在外头求见。”陆远峥有些意外地抬眸,静默半晌后道:“让她进来。”方明连连点头,笑着道:“好好,老奴这就去传她进来。”李茗进来后,恭敬朝陆远峥敛衽行了个大礼道:“参见王爷。”陆远峥起身,颇为礼遇的示意她就坐。李茗开门见山道:“王爷,民妇今日来,其实是想对王爷说说王妃的事情。”“请讲。”陆远峥神色淡淡,抿了抿唇道。李茗深吸了一口气,吐露道:“王爷可知,王妃这几日,是如何过的吗?”李茗这般直言不讳,是陆远峥有些意料之外的,他微微一愣,而后道:“那日,是本王酒后失仪了。”李茗略略颔首,继续道:“那王爷是否真的以为,送些珠宝首饰,王妃会稀罕?”陆远峥见她有些咄咄逼人地同他讲话,倒是也不恼,耐着性子解释道:“本王自然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只是……”李茗截断了他的话道:“只是一时想不出啊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补救,是不是?”陆远峥神色复杂地抬眸看向她,半晌无声,终是点了点头。李茗见他颇有礼数,心中原本的怨气消了一大半,继而循循道:“臣妇今日来说这番话,是因为臣妇知道,王爷对王妃,并非如传言一般没有情意。”见陆远峥不置一词,李茗继续道:“芝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懂她的心思,这孩子,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往自己肚子里咽,从不会告诉别人,她这个人其实看着通透聪慧,其实内心脆的很,只相信自己,很难相信别人,她娘过世的早,她又从小遭遇那般处境,说是被侯府抛弃也不为过,便也造就了她难以信人的个性。”李茗说完这番话,暗暗瞧了瞧陆远峥的脸色,只见他的目光瞧向不远处的屏风上的水墨游鱼,一副思忖的模样。便顿了顿又道:“但是,王爷也须得知道,这般性子的女子,虽然外人看起来,会有些不够亲近自然,但若是熟稔之人就会看到她热络坦诚的一面。而且,此般性子的姑娘,若是认定了一个人,那也必定会是十分珍惜,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