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站出来反对,皇帝更不可能站出来反对,这事儿就算板儿上钉钉了。
皇帝下旨,由锦衣卫配合周二郎在整个大干朝范围内开展官员腐败治理问题。
同时为了方便周二郎行事,永和帝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扩大周二郎的权力。
在原有的翰林大学士兼南书房行走兼户部左侍郎的基础上,又使其兼任了都查院右御史以及锦衣卫的指挥佥事。
永和帝安排周二郎做都察院御史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若舍不得放权给他,又如何让他替你办事儿?
安排周二郎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就是永和帝的私心了,他早就想把端王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扯掉,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正好趁此机会,先往锦衣卫安插个自己的钉子,试探一下端王的反应,他若是忍了,一切就都好说;他若是闹,那就不得不提防。
金銮殿上君臣各打自己的小算盘,各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众人都很清楚,在这一场博弈中周侍郎赢得最漂亮,获利也最大。
散朝后,众朝臣退出太干殿三三两两往外走,户部李尚书有意放慢脚步等着周二郎跟上。
两人同在户部任职,走到一块儿再正常不过,谁也不能说他套近乎。
同时对于周二郎来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若想要做权臣,钱、权、人,样样不能少,有了李尚书第一个带头示好,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追随他的人越多,他在官场的影响力就越大,话语权也就越大,都是潜在的软实力。
周二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故意打击谁,有本事就把政敌变成自己的下属,让更多的人为我所用才是上策。
俩人低聊几句,溜溜达出了皇城,这会儿太阳升得很高了,却也没觉得有多暖和,外面有条小食街,是宫里开办,专供这些朝臣吃早饭的地儿,四处冒着热腾腾的白烟,倒叫人感觉冷森森的皇宫里多了点热乎气儿。
大干朝的惯例是隔日上一次早朝,离皇宫近一些的官员尚可以多睡一会儿,离皇宫远的那些,半夜三更就得爬起来往皇宫里赶。
一来是没有吃饭的时间,二来是起得太早也吃不下,最主要上朝期间是不能上茅厕的,若是憋得在那儿站立不安,那叫殿前失仪,就算是不小心放出个屁来,那也是叫人难堪的。
先不说皇帝惩罚不惩罚你,就是你自己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所以大家都是宁可饿着,绝不能失仪,虽说比不上周凤青,但身为大干官员,最起码的仪态还是要有的。
瞅瞅人家那走起路来雍容雅步,言谈笑语文采风流,谁敢跟他比呀。
——是以大家都一样,饿着肚子来的,这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年轻人还稍微好些,岁数大的根本就顶不住。
大干朝的国库空虚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细节,官员的俸禄经常拖欠就不说了,就是连以前提供的免费饭食也变成收费的。
难吃,且贵。
爱买不买。
李尚书溜了一眼小食摊儿上的饭菜,没有一点儿胃口,大锅饭能好吃到哪儿去,尤其还是这种强买强卖的。
周二郎笑道,“尚书大人不妨随我去马车里吃些家里人做的小食,虽说不上多好,比这里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李尚书诧异。
周二郎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有保温的锅子,随时吃都是热乎的。”
听周二郎如此说,李尚书来了兴趣,倒不是贪图人家那点儿吃的,主要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神奇的锅子竟然能保温两三个时辰,他岁数大了,胃口还不好,每次早朝这个早饭问题是真闹心。
李尚书跟随周二郎上了马车,马车很是宽敞,中间放了深枣色檀香木雕花小桌,两侧置有板凳,板凳上铺了厚厚的狐狸皮毛。
就不说这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狐皮子,单就这张平条桌就不简单,用料讲究还是其一,关键是识货的人看一眼便知其出自大家之手,物件儿不大,却是空灵婉约,颇有魏晋遗风。
周侍郎,你那点儿俸禄怕是配不上您这奢华的马车呀。
啧啧啧,这周侍郎还是太年轻,越是春风得意时越应低调行事,似如今这般张扬,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你这大干朝的反腐一把手自己却是个不干净的,可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不过人家周侍郎毫不避讳自己,想来也是把自己没当成外人,作为前辈,该提醒的还是提醒两句吧,听不听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李尚书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笑道:“都说周少师是谪仙般的风流人物,果然是处处雅致,这张小桌若老夫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出自鲁大家之手吧?”
听话听音,到了彼此这个层次的人,不需要把话点得太透,面子上不好看,意思到了就行了。
听出李尚书的提醒之意,周二郎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对方此时不称呼自己为侍郎,而是少师,显然是以平级相待。
他笑道,“不知道李大人可否听说过瓜子油?”
“如何没听说过,今年这瓜子油火爆安京城,炒出来的菜非但没有猪油的油腻,亦没有黄豆油的豆腥味儿,十分难求,老夫还是找人托了关系,才弄来两罐儿,就这平日里也仅供老夫一人食用。”
“周少师如何提起这瓜子油来了?”李尚书疑惑。
周二郎开口解释:“李大人怕是有所不知,这瓜子油乃是一种叫做向阳花的种子压榨而成,而这向阳花正是在下从番邦西逻国引入我大干的,大人吃的瓜子油正是本官的农庄所产。”
“哦,万万想不到此物竟然是周少师引进我大干朝的,当真是造福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