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股无名火像□□草“噌”地点燃了,原本低着头老实排队的人们,纷纷开始大声指责伍长不是东西,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人们甚至开始指着伍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反了。”伍长目瞪口呆,他听见自己的嗓音里有着惊恐,这些人疯了。他想举起长矛将他们教训一通,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男人们抢走了武器。人们迅速将伍长围了起来,源源不断的怒火在燃烧中变得旺盛。那些小兵们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也没上前解救伍长。被欺负过的男人们女人们此时报复地发泄怒火,一脚又一脚,一拳又一拳,毫无抵抗能力的伍长很快断了气,留下一摊血肉模糊。愤怒的人们接着冲向呆滞的士兵,夺过属于自己的钱财,有几个小兵不识时务想阻止人们,却被活活打死。李算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振奋,不过他没有去找自己的银子,而是选择拉着阿阮、宋驰撤离了这里,因为他还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等三人快步走了一阵,李算才兴奋道:“我刚刚趁乱也骂了几句,真痛快!欺负女人的家伙真不是好鸟。”他从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事情,一生安分守己,做个半靠谱的村里大夫。自被梁军勒索,他已经敢怒不敢言,看到那女人被欺负,他更是攥紧了拳头,趁着大伙都站出来,人多嘴杂他才敢说几句心里话。“那你怎么没给他几拳?”宋驰道。“我想来着,但人太多,没挤进去。不过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还是赶紧走比较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慌的,现在才觉得好多了。”李算一直觉得自己预感挺准确的,但他没法跟别人解释,每次别人追问原因,他就搪塞过去。“看你疑神疑鬼的。”果然阿阮不可置信,在她看来李算有时候相当神神颠颠。“没事,你们爱信不信,李算李算,神机妙算。”李算正摇头晃脑由于距离得较远,三人只能看到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梁军不断挥舞着的刀剑,和试图逃走但又被追上的平民。看不清梁军和百姓们的面目,唯有地上的血河显得分外红艳。人易碎得像是一碰就碎,残肢断手飞到天上又重重落下,猩红的血味似乎笼罩了方圆十里,让人阵阵作呕。李算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刚还那么多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全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梁军没放过任何一条性命。宋驰亦看得寒毛倒竖,这些个精锐梁军残忍得令人发指,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杀光了所有人,包括他们原先自己的士兵,那些让排队的平民百姓拿回自己钱的士兵,被当做叛军一块杀了。“阿阮你要不别看了,坐下来缓一缓。”宋驰发现阿阮面有不适,于是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他手掌的温暖传递到了阿阮后背,阿阮感到稍稍的舒心,但怎么都没法消除愤怒和恶心的感觉,在亲眼所见的持续刺激下,她还是没忍住,很快跑一边吐了。“我隐隐觉察到一阵杀气,这里不宜久留。”李算等阿阮回来,说道。“大师,这回你说的真准,看那边。”顺着宋驰凝重的目光,阿阮和李算朝西边看去,在落日的余晖下,一支陌生军队正在往这边赶,约有百余人,他们认出那不是梁军的服饰。随着对面士兵的接近,阿阮经仔细辨认,发现他们是侯景的人,因为他们的服饰和她在寿阳看到士兵服饰一模一样。“这群人嗅觉真灵敏,简直跟闻到血腥味跑来的豺狼一模一样,让他们互相残杀吧,我们走。”宋驰拉着阿阮朝右斜方的小道上走,李算则小步跟在后面。梁军在他们身后,侯军在他们正前方,三人谨慎地挑着小道走以避开两方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