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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往铭于心(第1页)

万俟瑶:“你怎么来了?”

沈慈危反问:“那你怎么在这?”

不是她问他吗?怎么又反过来了!

刚才万俟瑶把木板破碎后,隐在暗处的沈慈危就注意到掩在人群里的丁随,他知道她对认识的人从不设防,果不其然要遭暗算。他也不是在乎她,只是历天行那边不好交代,只能暴露自己下去救她。

当然封飓也注意到了,他以为这小子能成功,怎料出现了一个人,他苦苦寻找的小师弟。封飓从上头下来,仔仔细细观察着沈慈危,还是和当年一样,就是没了渡水关标志的纤素白衣,穿上这粗布衣裳多了些风霜磨砺之感。

封飓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张了张嘴仍不知从何说起,嘴角抽起笑,道:“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他想上前一步,却被沈慈危轻微的后退举动止住了脚步,愁字爬满了脸,轻叹一声点点头,“也是,当年我没有能力,保不了渡水关,你该怪我的。”

万俟瑶见他放下姿态这样跟沈慈危说话,略感惊讶,都是厉害的人,沈慈危做了什么让人家这般。沈慈危看他的眼神却是另有故事,傲人凌厉、不容靠近,像是积怨已深。

沈慈危低头对上万俟瑶看他的一双圆眼,道:“看够了没,看够了该走了。”

“嗯?”万俟瑶还在想胡思乱想,就被沈慈危一把抓住凌空腾起。

身后封飓大喊:“沈慈危!”

沈慈危侧头瞥见对方追来,袖手一挥挡了回去,底下的人依旧不依不饶,腾起去抓他臂膀,沈慈危现在只能腾出一只手,余光见万俟瑶手上的配刀,一把抽出刷刷刷毫不留情挥出三刀,封飓人还未及就感受到一阵波震袭来,灵活闪避两三下躲过。那三刀并没有挥空,落在了下面一颗大树上,削成了一根独木桩。

你有绝法内功我也有。万俟瑶感受到腰间环绕的手臂松了松,与沈慈危一对视,听他道:“借你刀一用,我先打一架再走。”转而被放下,三人对立房檐,沈慈危挥刀抢攻,两人都有强大内功,比的更多是招式上的攻防,封飓泠然一笑从身后左右手抽出两根一臂长的银光锃亮的蟠纹棍棒,将其合一莫约有六尺长,铮铮两下接住对方刀来。

两人越打越远,底下的小孩和万俟瑶是一个表情,痴痴呆望合不拢嘴,两人出招快到看不清,只见寒光湛湛,人影飞梭。旁人看得痛快,对打的人也是酣畅淋漓,难分胜负。

最终还是封飓让了沈慈危一招,结束了战斗心中无比畅快先前的愁闷一扫而净,微微喘气垂眼看那极尽封喉的刀刃,道:“你看,你还是不会杀我。”

咫尺距离,沈慈危手上稍微一抖就会刺穿他的皮肤,可他敢赌,赌沈慈危不会杀他。亦如当年他发现历天行就在祁山深洞中,死一个从武门来的无根浮萍又有何难,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他躲在暗处分明与沈慈危对视了,沈慈危却没有声张,平静得像没发生过一样。

在他眼中沈慈危从来都是那个好强、话少的小师弟。他与师兄弟比试从不认输,练功只为变强不断变强,所以他也能想明白历天行为何会出现在渡水关;封飓因为身份的原因,克制的与他保持距离,偶尔会忍不住观察他,他这小师弟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吓死人,有一次一开口弄得几个成年师兄脸红耳热,谁叫他们给沈慈危开那种玩笑,人家见招拆招还回去,这就叫自作自受。

封飓想到这忍不住笑出声,对面沈慈危微偏头凝视着他,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有心思分神,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武门将军?

封飓对他笑笑,道:“师弟,打也打过了,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沈慈危神色淡淡,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两人言浅交情淡,过去在渡水关都没什么交集,只记得四岁那年第一次回渡水关,一个软骨头躲在马车里哭得眼肿鼻子酸任外面的人怎样劝都不下来,其他人都觉得是小孩舟车劳顿累了闹脾气,只有封飓掏心安慰语态温柔是以平等姿态对待他,一路背他回去。他真的很讨厌封飓那幅做派,做事从不逾矩有分寸,细心、礼貌、自律,像不断向上疯长的劲草,对身边所有人都一个样。

沈慈危收了刀直接无视他转而目光斜斜紧盯对面檐上的万俟瑶,云雾拨散月光皎白,给她身上镀了层柔和光晕。沈慈危眼睛微眯,飞身过来,手上的刀丢给她,道:“走了。”

万俟瑶收刀入鞘,道:“这就走了?你来就是打一架的?”

万俟瑶的事还没办完呢怎么就走了,脑子灵光一闪,想着沈慈危多少跟封飓能攀点关系,回头快道:“封将军,沈慈危让你照看下丁随。”胡说八道。

一晃眼两人就消失在封飓视线中,封飓凝望远处,嘴角略弯,今夜本来心情不好,撤了瞭望台的人手一个人在上面发呆。没想到看到有人在武门的地盘飞檐走壁,胆子不小正好拿这人撒气,近处一看是万俟瑶,更令他惊喜的是沈慈危也出来了。这两个人关系还非同一般,过去没见过他跟那个女子走这么近,看来这三年他也没白过。

两人你奔我赶一前一后紧跟着,万俟瑶道:“问你呢,你过来做什么?”

沈慈危侧头余光瞥了身后,讥诮道:“出来看看是哪个白脸鬼在出没。”

白脸鬼?万俟瑶摸上脸颊,脑海里想象夜行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一张白脸就像浮在空中到处乱窜,也不知道沈慈危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的效果。

万俟瑶无语道:“那你也太无聊了吧,不知道自己找点事做——”

“哎!”沈慈危毫无预兆地停下来,拽住她跳下暗巷中,万俟瑶还未开口就见头顶几个完全融于夜色的影子朝武门方向快速奔移。

待人走远沈慈危阴阳道:“瞧瞧,人家那才叫夜行伪装。”

万俟瑶不屑嗤了一声,不过那些人确实神秘,连根头发丝儿都包得严严实实,这应该就是武门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影卫,今夜可能是去执行任务回来。

回到严府两人各走一边,万俟瑶拖着疲乏身子直直倒在床上,直愣愣盯着床帐上的吊穗,回想封飓与沈慈危打斗的场面,双方出手极为礼貌,你来我往、你怯我收,水平是有但现在细想跟闹着玩似的,好奇他们是什么复杂关系。想不通把枕头拖过来垫在头下,触到枕下的书,稍微翻起定睛一看,咦!这不是沈慈扔给他的《浮沉十八载》吗!?都快把这东西给忘了。

都说里面是他十八年来的事迹,里面肯定有答案。不过她捧起书就开始犯困,什么好奇心都挡不住眼下袭来的困意,心道:还是等明天再看吧。

不知睡了多久也没人叫她,直到窗棂透射的强光照到她眼皮上将她晃醒。揉揉眼,长伸个懒腰才翻滚一圈坐了起来,刚睁眼还不适应眼睛被光刺痛,只虚着半只眼睛走向门边将门打开。算算时间,莫约快到午饭点了,再低头看身上昨晚和衣而眠还套着那件夜行衣,赶紧把门关上,午饭怕是赶不上了还是沐浴浣洗一番才是。

闲来无事换了身衣裳跑去厨房顺了两个馒头回来摆在院前石桌上,干吃这个肯定会噎死,有到屋里拿出茶壶杯子还有昨天准备看的书。刚好今天太阳好,比屋里亮堂,晒太阳吃馒头先把丁随那小子放一边,吃吃苦头看他后不后悔。

翻开第一页看见当时让她大为震惊的章名“云泥造骄儿”,讲的原来是沈慈危父母怎么相识相知然后有了他的故事,里面狗血的事儿太多了,不过沈慈危他娘真能称得上一代女侠,姜沁孤儿出身从小拜入一隐士门下,长大了就出来闯荡江湖,性格大大咧咧,饿了就上房偷,困了就找树睡,喜欢劫富济贫,机缘巧合下创立哈哈寨是为了庇佑一些孤立无助的孤儿寡母和落困女子。

在采花大盗案上了遇到风雅绝代的沈啸,那个时候他还是少关主意气风发同兄弟们去江湖历练,两人分属两拨人目的都是捉拿采花大盗,沈啸长得清秀些在兄弟们的撺掇下扮上女装,那可是把兄弟都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一早放出风声,城里来了个倾国倾城大美人,只等采花贼闯入瓮中捉鳖。谁知姜沁提前误入,沈啸误认为姜沁就是浮梁城最近出的采花大盗,姜沁一进屋发觉不对劲立马就要走,门锁突然紧闭,两人过招,直到沈啸面罩被打落她才发现这人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好啊!她现在确实想做一回采花大盗了!

二人因此结缘,姜沁半推半就强l上了沈啸,沈啸心中渐渐也有了她的位置,两人一个是江湖名门,一个是山野村妇,身份悬殊可沈啸还是将她带回渡水关二人准备成婚,好景不长,哈哈寨无故结上仇家,原本收留的孤儿女子散的散死的死,姜沁得到消息决心去找仇人此时她的已有身孕,沈啸不同意她去,两人吵了一架最终分道扬镳。姜沁意识到她的一生不是想做谁的妻子,而是给天下无檐女子建造一个庇护家园,便在生下沈慈危后带着他重建哈哈寨。

万俟瑶看完这一段长吁一口气,沈慈危居然是这样出来的,他在他娘肚子里就走了,那他怎么回的渡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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