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听说过,赵煜是一名猛将,公司开疆拓土的活都是他一马当先,因此做事雷厉风行。
但是他作风强硬,这里村民也硬——那是啥也不懂,敢拎着铁锹往你头上招呼的硬。
我说:“赵总,您先养好病,别着急,你也知道,这里有几个半大小伙,跟牲口差不多,咱万一出了安全事故,得不偿失。”
“我不想养病也不行!”赵煜晃着满是绷带的脑袋,展示:“脑震荡,里面现在跟鸡蛋酱似的!”
我和巴特连忙同时扶住他:“别晃!”
出了病房,巴特尽职尽责的要挨家挨户的做工作,我说先不用。
他们要利益,我们也拿不出来,嘴皮子说破天也没用。
“那怎么办?这个项目县里非常重视,如果推进不下去的话……”巴特红了眼圈,又开始叹气:“县里没钱啊——”
停!
我说:“您放心,先不谈钱,我们一定会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案,您这边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县领导约个下周一的会议。”
巴特说:“我尽量,这两天你准备干什么?”
我说:“我要回家一趟。”
我坐飞机回去的,公司不可能给报,我自费。
下了飞机直接去公司汇报情况,一口气开了五个小时的会,然后火速赶到家。
我奶奶正在和保姆置气,见我回来给我看她的小本本,连人家保姆上厕所用了多长时间都给记上了。
“我用不着保姆!”她说:“我自己个挺清净。”
我说:“这事不用讨论,我不放心你自己在家,我回头换一个保姆,你必须用。”
在网上一口气约了四五个保姆来面试。
等结束之后,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洗了个澡,然后改项目书,中间趴在桌上睡了一会。
六点钟的时候,我起来洗澡、化妆。
七点的时候,我打车去了程厦家。
我打开门的时候,晨曦的暖光从落地窗映进来,程厦正蜷缩在地毯上睡觉。
他说过,失眠严重的时候,就在屋子里不停地走,走累了,就倒在地上睡去。
我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他真好看啊,像童话故事里的睡在花瓣上的小王子。
我临行那天深夜,我们不知道在满地狼藉之中坐了多久。
他凝视着我,眼神里那种癫狂的兴奋慢慢的褪却,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嗫嚅道:“……对不起……我可能是疯了……我……”
我说:“手机给我。”
他去屋里拿了我的手机,低声道:“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是个垃圾。”
我拿过手机,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
“你听我说,程厦。”我轻轻的抬手抱住了他:“你不是垃圾,你只是生病了。”
程厦浑身一颤,我抱着他,慢慢地安抚他。
“我什么都做不好。”程厦躺在我腿上,如同梦呓一样道:“我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可是进了设计院,才发现我想设计的东西,一样也做不了……甲方都觉得我的画的东西很烂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