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渊,辛苦啦!”也不知道说得是工作辛苦还是恋爱辛苦,雷父难得见儿子一面,总是十分激动。
雷母依旧表情冷淡,坐在宽大餐桌的一端,轻抬头示意雷渊坐在对面。
雷渊维持住礼貌的微笑,如同客人一般把果篮放在门口,坐下后也不忘又看了一眼手机。
“你想融多少钱?”雷母开门见山问道。
“先别急嘛,大家先吃饭。尝尝阿姨最擅长的猪肚煲鸡!”雷父殷勤地给两人盛汤。
想着顾斯的异常,雷渊也没了寒暄的心思:“一千六百万。”
雷母冷笑:“这么点钱,你不能自己接几个案子?真是非诉做傻了。”
雷渊淡淡道:“美金。而且我还要把沪城的房子卖了。”
“你爷爷送的房子,随便怎么处理我不管,”雷母不动声色,“但是能不能融到钱,要看你自己本事。”
“那是当然,就算您不帮忙,这笔钱我也一定会拿到。无论是找客户、老师、同学,还是别的什么。”
雷渊抬起头,直视母亲冷峻的眼神。
不得不说母子两人很像,都是聪明、犀利又强势的性格,难怪每次相见都是针尖对麦芒。
双方气场太强,雷父不知如何插嘴,只顾低头吃饭。
“做了这么久资本市场,你也该知道这是个亏本生意。”
雷渊其实只提过想要融资创业,并没有和雷母解释过具体方向,但这不妨碍她一猜即中。
对于母亲锐利的洞察,雷渊并不意外:“我知道。”
“要是做不出什么结果,消耗的可都是我在业内的名声。”雷母冷冷道。
雷渊不肯让步:“我一定会做出结果,帮我,是我们双赢。”
对方却不留情面:“你是说得好听,但你能找出一个成立五年内盈利的电竞俱乐部吗?”
“投资一个亿,至少五年没有任何回报;五年之后时殊事异,可能一切就打了水漂。你的承诺没有说服力。”
“除了我,我可不相信还有谁,能帮你的空中楼阁拉到一个亿融资!”
雷渊闻声低头,因为此言属实,刚才的针锋相对,不过是他的谈判策略。
他确实走投无路。如果不是看雷母的面子,恐怕不会有哪处资本愿意冒这个险。
电竞俱乐部不是科技公司,虽然投资大、回报时间长,但永远不可能带来爆炸式的收益,只可能细水长流地填补曾经的投入。
这笔钱,有大把更划算的投资选择,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投给他。
雷渊的喉结艰难动了下,哑声道:
“我求您。”
雷父放下碗筷,怔怔看向雷渊,他的宝贝儿子从懂事以来,可从来就没对父母服过软。
无论是十八岁被赶出家门躲在网吧吃泡面的两年,还是靠同时三份实习赚生活费的本科生涯,雷渊可从来没说过“求”这个字。
“你可真是个大情种!”雷母也难得愣了一秒,随即愤懑道:“求人办事可不是说说而已,你拿什么来求?”
“上次你已经答应我要回来做诉讼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能交换的吗?”雷母谈判一般说道:“你至少要拿出点求人的诚意!”
不需要对方提醒,雷渊自然知道手中已无筹码。
他思考片刻,又瞥了一眼桌上依旧没有回应的手机,起身推开雕花的木质餐椅,然后上身笔直地跪了下去。
“妈,我求您。”
雷父还来不及阻拦,雷渊已经跪着说:“我求您帮帮我吧。”
或许对于寻常富贵人家的败家子,给父母下跪求饶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在雷家,已经没有人记得,雷渊上一次下跪是什么时候——
早在他三岁那年,春节时家里小辈们齐齐给祖辈磕头讨要红包,雷渊就已经会拒绝了。
他或许会算计人,或许会勉强自己,但从来不求人。
看着雷渊这一跪,雷母如鲠在喉:“为了你那个初恋小男友,连尊严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