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定在原地。
他俊秀白皙的面容,怔怔地凝固在半空,苍白虚弱的皮肤被溅上星星点点的猩红色,是面前断头尸体溅出来的血液。
而与狼狈的自己对比,是一把雪白光亮的长剑。那剑望去特别,纯度极高,金属色泽异于自己见到过的所有。
而那剑后的……
“鬼舞辻无惨。”
随月色而来,被月光打亮侧脸的男人,平静地喊出了怔怔少年的名字:
“别动。”
鬼舞辻无惨一愣。
旋即,他感到周遭热血洒过,不由得闭上眼睛。等大脑找回些许理智,无惨重又睁开……
他看见四遭,到处横陈的尸躯。
和尸体之间,静静站立,侧脸被清辉映亮,宛如英灵转世般的继国严胜-
鬼舞辻家继承人夜半被袭负伤,幸有其先生相助,才捡回一条性命的新闻,震惊了所有秋猎的人。
并让这场秋猎在次日就草草结束,原本说好输给无惨的那些猎物,也不了了之。
鬼舞辻家主震怒。
虽然无惨是他极不满意的儿子,但无惨依然是他们家的继承人,继承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差点被刺遇死,这简直是在把他们家的面子往地上扔。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一家不怎么有名,家中势力也不算多大的贵族,其二子在和鬼舞辻无惨的比试中,足足惨败三场。
不仅将自己的猎物输了出去,还将父亲、哥哥的份也输了出去。
当时在场上,就被自己的父兄大加斥责。
他先前就与无惨关系糟糕,多番被无惨打败,脸面被踩在地上反复摩擦。此次还以为能够一举洗净之前的屈辱,结果无惨的学识较以往更胜一筹,此人败得更加凄惨。
最后,因败生恨,这人雇来了家中相熟的忍者,在深夜暗杀无惨,以解心头之恨。
这其间疑点重重,譬如这人不过是二子,哪来这么多金钱和势力去招募能够潜伏进无惨营帐的忍者;又譬如,不过是一些比试,怎么会闹到生死的地步……
但比起真相,鬼舞辻家主更想要脸面,更别说,他家中妻子还在怀孕,不能被这件事惊扰太过。
调查出来之后,鬼舞辻家主上报皇室,等待皇室处置那个人,这件事便算是结束了。
只有鬼舞辻无惨,在听到家主所为之后,冷笑一声,随手将棋子落于盘上。
他神色平静得冷漠,唯独眉角一道血痕,带着狰狞的红色。
那位置极险,虽不深,可稍稍一转,便是失明的后果。
他面临这种境况……鬼舞辻家主却是如此草率结尾的。
若是他现在那个不知性别的弟妹,鬼舞辻无惨想,他这个父亲还会如此么?
捏紧棋子,任由那凸起的棱角摩挲自己手心的皮肤,无惨面色阴沉,可慢慢的,心思从棋盘和家主上离开:
“别动”
那日深夜,继国严胜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除了名字之外,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剑影铮铮,自己不过闭眼一睁,边看见满地想暗杀自己的人的尸体。
手法干脆利落得无可挑剔。
继国严胜救下了自己。
保住了他的性命。
而那晚继国严胜持剑的姿势,挥剑的剑型……鬼舞辻无惨又想起那晚的月光,纯粹,冰冷,高悬于空,让人想要伸手去拿,却触碰不得的那些月光……
鬼舞辻无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心思不定,握着棋子反复摩挲。那身影在脑海里浮沉,无惨越想越乱,心跳愈发加速,直至极点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