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在背后非议无惨大人,抹黑无惨大人名声,是极大的罪过,无惨大人生气,我们罪有应得,可、可是……可是无惨大人也不能将我们杀死啊!他要将我们活活打死啊!”
殿外,哀嚎声此起彼伏,大概是其他佣人也过来了,家主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正要说话,竟听到无惨开口。
他竟然还敢出声,“谁说我要杀死你们?”
十四岁的少年,鬼舞辻家出生起就被奉入主殿的继承人,顶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露出一个同样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可吐露的言沨语却让人坠入地狱:
“我只不过让人杖刑尔等一日,哪里会把你们杀死?若是你们撑不过去,那只能说明你们素质低劣,不配当我鬼舞辻的佣人。”鬼舞辻无惨微笑,抬头望向主位,“父亲大人,难道不是如此么?”
这一回,连那个分支的亲属都不敢说话了。
他惊愕地看着鬼舞辻无惨,头一次知道,平安京中关于这位鬼舞辻家继承人的恶劣传闻,居然没有半点夸张,甚至颇有不及。
如此心性,说是“教导无方”,都显得程度太轻,这哪里——能有人敢教?!
男子心里发寒,不知道自己今日来推荐老师,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虽然那个带着弟弟的青年是自己找上门的,还说“一切后果都会自己承担”,但若是真的死在无惨手里,自己的脸面也很不好看……
一道茶盏在无惨脚边炸开。
茶水四溢,瓷片七零八落,一道划过无惨衣摆,割破他小腿皮肤,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痕。
“混账!”家主近乎咆哮,“你怎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说这种鲜廉寡耻的话!”
他一怒之下猛地站起,几步迈到那面色苍白的少年面前,正要说什么,可鬼舞辻无惨居然还不知错,仍然微微笑着,即使身型脆弱,却一步不退:
“难道我说错了么?他们胆敢在背后议论主人,面对主人的提问,也回答不出来,支支吾吾颠三倒四,如此低劣的佣人,留在鬼舞辻家,也不过是浪费罢了!”
无惨声音掷地有声,眉眼竟像是在这一瞬间褪去病气,锋利得残忍:
“我可是给了他们机会,若是他们能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我那个新先生的名姓,我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鬼舞辻家主的双眼都红了,他的牙关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张与无惨相仿的英俊面庞暴怒,看着无惨毫无悔改之意的面容,又想起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升起,让家主抬起手来,竟是忘记了礼仪风度,伸手就要掌掴自己唯一的嫡子:
“继国严胜。”
一道冷淡的,如风光霁月的清浅声音,在门口响起。
屋内的求饶声、斥责声,以及将欲动手的声音,都在此刻停住。
鬼舞辻无惨站在自己父亲的阴影下,丝毫不感到害怕,可听到这道声音时,却觉得心里一跳,耳垂仿佛有些痒。
他强忍住自己转身的冲动,只慢慢扭头,看似毫不在意地望了门口一眼。
余光里,一个黑发的青年男子站在门扉旁。他将满头长发束起,发尾是深赤的红色,而眼瞳是类似颜色,只带了些许冰冷的金色。映照那双独特眼眸的,是一张俊秀得堪称端丽的漂亮面孔,只气势太端正出挑,而让人忽略五官的清秀。
陌生的来客在门口站定,对着一室混乱,男子微微笑了:
“新先生的名字是继国严胜,”他说:“您现在,可以放了那群人了么?”-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继国严胜还有些茫然。
之前去时透和义勇的时空,所跨时间都不算长,社会风貌人情区别不大,严胜适应很快,钱财也都通用。
但以产物敷的鲜血作为媒介,前往鬼舞辻无惨人类时期所在的时空,跨度可就大了。
哪怕是掌握了血鬼术的继国严胜,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成功。
不过幸好,血鬼术成功发动,继国兄弟顺利来到了被称为“平安京”的时代,并来到了鬼舞辻家族所在的都城。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产物敷这一脉,严胜离开之前,产物敷耀哉拿出族谱,努力寻找出了所有可能用得上的人,因为无惨的具体生辰不为人知,这一项工作颇为艰难。
因此,准备也无法十足充分。
刚刚来到此世,严胜和缘一花费了一点心思,才搞清楚这个时代具体的状况,伪造好自己的身份,又废了点功夫,才赚到了一笔还算过得去的钱财。
通过这些钱财,加上产物敷耀哉祖传的信物,他们搭上了鬼舞辻家的一位旁支亲属,并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个叫做“鬼舞辻无惨”的人。
结果“无惨”二字刚说出口,就看到那个旁支亲属脸色白了白,声音立刻压低,“你们怎么知道无惨大人的?”
那避之唯恐不及、仿佛洪水猛兽一般的态度,让继国严胜沉默:“……”
无惨……怎么你人类时期,也是这样一幅旁人都不敢提及的样子呢?
看来不是堕鬼改变了你,而是你本来就是这副个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