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钰狠了狠心,暗暗蜷紧了手指,“慕霆炀,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他深吸了口气,眼波流转,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下药的事情,不约而同再次横亘在两人心中,与先前不同的是,败露之后这种隔阂越发强烈,令人无措。两人的早膳不欢而散,单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漫天飞舞的文稿,步履匆匆的文书们,扑面而来的墨香和清凉膏的薄荷香,单钰闭了闭眼,定定神,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快些结束吧由于不放心李轩宁,单钰先去隔间看他,一掀开布帘,就看着李轩宁倚靠在榻上,又认真地看起了文稿,一旁的富贵焦灼地团团转,一见单钰两眼放光,“长史大人。”李轩宁正埋头读稿,一听到单钰的名字顿时一惊,抬头便看见单钰面无表情的脸,连忙赔笑,好言道,“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单钰一言不发地将李轩宁怀里的文稿收起,递给富贵,“拿出去,一会儿我亲自看。”富贵福身应下,接过就出去了。李轩宁仔细观察着单钰的眉眼,抓住了他微不可查的复杂情绪,不解问道,“怎么了?”他是知道慕霆炀对这人有多宝贝的,能在慕霆炀那里受了委屈地回来,只可能是这人自己作。李轩宁半眯着眼睛,他认识单钰不是一天两天,这人要是自己作,那必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单钰感觉自己都快被李轩宁看穿了,有些不自在地躲避李轩宁的目光,责备道,“明明知道自己还生病着,看什么文稿啊?”李轩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掩去了瞳眸中的流光,“反正醒了也是醒了。”去而复返的富贵正好听到这话,忍不住小声道,“不知是谁传言,说李同史病了,单长史扛不住跑了。真是荒谬!”李轩宁立马拉下脸来,“多嘴什么。”继而看到单钰脸上无光,又好言道,“文官多的地方是非多,不必理会。”单钰勉强一笑。关于他和李轩宁之间的谣言说法从来就没停过,单钰外儒内刚,如此高压之下必然少不了怨声载道,若是有人肆意挑唆,更是不会缺附和的,李轩宁处在中间,要平衡两端必定不好受。李轩宁看着单钰明显疲惫而勉强的样子,轻声道,“单钰,你没事吧?”“我没事。”他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不让李轩宁过多担忧,他拍了拍李轩宁的手,道,“倒是你,才需要快点好起来,我需要你!”李轩宁哈哈一笑,“躺着跟你赢多舒服啊,我还正想多歇会儿呢。”单钰佯怒,“那可不行,天下哪有那么好的生意?!”李轩宁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在单钰脸上逡巡,唇角挂着笑容,显然非常满意能与单钰这般能人一起干事。两个人能有今天的默契,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不服输,不怕难的性子,不需要过多的安慰,只要无可挑剔的结果,就能让那些人哑口无言。气氛稍许缓和后,由于时间紧迫,单钰将自己在慕霆炀那里了解到的,结合自己所想的挑着能说的都说。两人都用的是气音交流,外面根本听不出分毫。李轩宁从单钰口中得知,慕霆炀已经知道他抱恙的消息感到吃惊,两人心头都涌上一层担忧,郡王的眼线到处都是,想必沈天顺的也不会差到哪里。晟军对外面临着复杂的被动局面,军营内部依然也是这般。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堪忧。单钰絮絮与之诉说,李轩宁的表情由最开始的眉头紧锁,逐渐舒展开来,单钰说完之后,他沉吟半响,最后抬头灿然一笑,“我会支持你的,一定能成!”他伸出手,坚定地看着单钰。单钰抿唇一笑,伸手与他用力回握。-----------除却用膳的时间,单钰一直埋头伏案在桌,一点一点地捋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直到商议军情时辰到来。见着时间差不多,他将自己的笔墨收拾好起身,营帐内的文书都在专注地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或小声议论,或埋头读稿,或忍不住困顿偷偷打盹的。单钰环视一周,仔细观察,将每个人的神态不动声色地映入脑海里。他重重咳了咳,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射过来,放缓了脸色,道,“近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军情商议之后,将又会有重大变化。大战当前,大家身体也很重要,咱们文书就这么多,倒下了也没个补充的,大家要爱惜着用啊。”文书们纷纷苦中作乐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