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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一篑难将余骨补半途空托(第5页)

洞真子稍稍放下点心,暗自想道:“好在他们还信得过我。倘若当真到了自身难保之时,我也只好不理洞冥子了。”于是说道:“好吧,丹丘生,既然大家都希望你说出本案真相,那你就说吧。”

丹丘生长叹口声,说道:“十八年来,我但望能够保全师门声誉,想不到还是有今日之事发生,连最爱护我的玉虚大师叔也命丧鹰爪之手。事已如斯,我是不能不说了。”

“不错,我是做梦也想不到何洛会谋害我,但事前却也并非毫不知情。在我准备陪何洛前往米脂迎亲的前夕,有一个人悄消来找我。这个人是天下第一神偷快活张。”

“他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是江湖上著名的独脚大盗吉鸿,已经在我们前往米脂的这条路出现。据他打探到的风声,很可能就是要动牟小姐的嫁妆。”

“吉鸿是独脚大盗,拦途抢劫,本是毫不稀奇的事。不过牟小姐是何洛的未婚妻,他决不会不知,他竞敢太岁头上动土,那就有点稀奇了。”

“快活张继续说道:‘还有更稀奇的是,吉鸿要劫牟小姐之事是他的一个黑道的朋友泄漏的,这个人本来想约吉鸿做另一件案,去关外劫一帮参客。’吉鸿对他说道,我要发的大财,比劫十帮参客都多得多,恕我不奉陪了,那人知道有个神秘的客人前两晚曾来找过吉鸿,问他是谁,吉鸿却不肯说。问他是否这个客人约他去做‘大案’,他笑而不言。”

“那人在吉鸿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九个小小的窟窿,他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是利剑所刺的痕迹。

“快活张说道,吉鸿这个黑道上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也曾到吉鸿的住处去观看过,那时吉鸿已经出发,不在家中。我可以仔细观看。观看之后,很是怀疑,这似乎是崆峒派的连环快剑造成的痕迹。”

“快活张问我,会使连环夺命剑法的崆峒派子弟有多少人?我说只有洞冥师叔,我和何洛。这个月来,洞冥师叔从未离山,剩下来的只有一个何洛。”

“当时快活张就曾怀疑,是不是何洛怕我和他争夺掌门,要假手吉鸿来害我呢?但我不信。”

丹丘生继续说道:“快活张得到这个消息,便即亲自出马查探吉鸿行踪,果然在前往米脂的路上,发现他的踪迹。把几件事情连串起来,仔细推敲,快活张认为,吉鸿要做的‘可发大财’的案子,十九恐怕是要劫牟小姐的嫁妆了。只劫嫁妆还不打紧,内中恐怕还有阴谋,是何洛串通了他谋害我的。”

“我多谢这位前辈对我的关怀,心里却认为他的看法未免太过多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何洛会串通了强盗来害我的。”

“唉,待到事情过后我才知道,他们的阴谋实在是比快活张所怀疑的还更严重。他们谋害我还不仅是为了要帮何洛取得掌门之位,而是要把崆峒派变成依附朝廷的黑帮!在何洛的背后还有海兰察和欧阳业。这些内情,快活张当时都还是未曾知道的。”

“快活张好像如道我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但纵然你不相信,你也千万不可把我刚才告诉你的消息,说给何洛知道。’我答应了他,他才放心离去。”

讲完了快活张向他报讯这件事后,开始进入正题,丹丘生讲到那晚的遭遇了。

为了便于讲述起见,他把当时还未知道而现在已经知道的事情混合来说。

“那晚牟小姐对我揭破了何洛的阴谋,我虽然听得惊心动魄,可还是半信半疑,后来何洛来到,叫我先起回古庙救人,我一想救人要紧,纵然牟小姐说的是真,何洛也只不过要谋害我,她和何洛一起料想是没事的。那些强盗,不管是否何洛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有本领杀得了我。”

“在回去途中,我发现两条黑影跑得飞快,看样子是刚从古庙行凶之后出来的强盗。但因距离颇远,那两个人却好像并未发觉我。救人要紧,我也无暇去追强盗了。”

“正在我将到古庙的时候,我又听见牟家仆人的呼喊,原来刚才已经来过一批强盗,就是我在路上看见的那两个人。他们是海兰察和欧阳业。”

“海兰察和欧阳业大概因为在古庙里找不到我和牟小姐,连何洛也不在,是以他们只是伤了两个仆人,便又匆匆而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何洛邀来的另一个强盗又来了。这人就是刚才作证的吉鸿了。我踏进古庙的时候,他正在行凶。”

“吉鸿到那古庙的经过,以及当时庙中所见的情形吉鸿刚才已经说过,我就用不着多说了。”

“他伤在我的剑下,害怕我会杀他,连忙说出他是受何洛指使而来的,求我饶他不死。”

“我这才相信快活张所说的是事实,牟小姐说的也果然都是真话。就在此时,我又隐隐听得远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还听得何洛用传言入密的内功所发出的长啸。”

“我恐怕牟小姐遇害,无暇理会吉鸿,连忙跑回那个山谷。只见一出好戏正在上演,可惜当时我却不知道他们是在串通做戏。”

说到这出“好戏”丹丘生犹有余愤。

那晚的情形是这样的。

丹丘生回到那个山谷,只见何洛正在和两个军官恶斗。那两个军官不消说就是海兰察和欧阳业了。

海兰察佯作不知丹丘生业已赶来,喝道:“何洛,你别包庇同门,快快从实招来,否则你可要做替死鬼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究竟是犯了哪一条王法,你叫我招供什么?”何洛叫道。

“你还装蒜!”海兰察喝道:“丹丘生勾结朝廷叛逆,他们已经查有实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不知情?”

“哼!依我看来,他不仅知情,恐怕还是和丹丘生同谋的!”欧阳业接着说道。

何洛装作又是惊惶又是委屈的样子叫道:“我委实不知丹丘生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曾经作了一些什么事情?”

海兰察冷笑道:“你的岳父牟一行和你的师弟丹丘生都是私通反贼的叛逆,哼,要说你和他们不是一丘之貉,骗鬼也不能相信!你交不出丹丘生,又不肯招供,我们只有捉你归案了。”

欧阳业道:“何洛,事情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要抵抗,是不想要性命了么?”

海兰察跟着说道:“不错,他和丹丘生定是一丘之貉,他敢顽抗,我们杀了他也不会是杀错了人!”

何洛佯怒喝道:“大丈夫决不无辜受辱,崆峒派的弟子也决不能弃剑投降。要我束手就擒,万万不可能!好吧,你说我与丹丘生谋反,反就反了,那又怎样?”

他们一唱一和的“做戏”心地忠厚的丹丘生本来对他起了的一点怀疑,不觉也动摇了。正是:

朋比为奸施毒手,贪图名利害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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