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徐家先人受重金所托刀下留人的记录。
被救的是名恶贯满盈的死刑犯,在最后残留一口气时收入囊中,流浪在世界间,等待着与他有缘的人,有缘者必须是七岁稚儿,孩童七岁是灵魂最不稳定的时候,此时他们的灵魂最容易牵引出囊中人。
囊中人只有两次机会,如果两次皆所遇非人,从此留在囊中再无意识,形同断命,也无法转世投胎;但如能借着有缘人之力留到他死亡年纪的那一年,顺利成功接续生命后,将重获第二次人生。
徐家先人手握开启的条件,却不知最后能够成功地将囊中人留在人世到底是什么,只知那是一样无形的东西,因此大胆揣测无形的东西是缘分。
当然,也有可能经历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会遇见有缘人,就一直在人世间飘荡而无人发现;但,只要囊中人遇见“对的人”囊中人的时间就开始动了。
徐家人曾做过不少次,但从未听闻有人续命成功,就算如此,仍有人在绝望中上门求助。
魏安忽然明白老人烧去照片的原因了。第二次人生成功了,那么以前的照片都不该存在,才能确保她不会被人认出。
他又往下看去
此法为瞒天过海。
那老人又在旁批注:有缘者必定共处一世,哪有相隔几世的道理?这是编局吗?谁能告诉我?
虽然老人有满心的不确定,但仍不死心地留下在魏安眼里满是暗示的文字。
大雨朦胧不明,那时老天辨不出真,看不出假,真真假假,故瞒天过海,须在大雨下转替,假成真。
随即又写
行将就木,时常想起唯安,不知转世了没有?我将带着迷惘而去,不知最终结局,但愿她,能够再世为人,重新生活。
如果有人看见这本子的内容,不管你是谁,必定有缘,请保密,请烧了它。
魏安再翻过一页,已是最后一页,角落签着老人方方正正的名字,在名字旁写着一小短字:
小子(姑娘),敢跟我来一场豪赌吗?
魏安盯着最后一句话,良久。又重新再细读一次瞒天过海的部分,当他读到那句“囊中人在遇上对的人时,时间就会开始动了”他脸色略略冷了下来。
他遇见唯安时,她大概十四到十六岁间,他推测在之前她还遇过另一个人,她与另一个人因故中断,而他就是唯安最后一次机会,两人一起成长,直到八年前两人连系中断,连带着她的年龄也跟着停止?
这或许可以解释唯安跟八年前几乎一模一样,他才会在第一眼里就认出来。
只是,为什么不是断命,而是还有出来的机会?是因为他姐擅自切断彼此的关系但他仍不放弃吗?
信息不足,魏安无法排列出原因。老人通篇也只写大概,细节几乎没有,恐怕老人跟他一样都不清楚过程。
不清楚也敢冒险去做,魏安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狠心与大胆。以前他心里总是想,最好他姐没有家人最好两人都没人疼,他俩就是一国的,但,现在他却认为,还好唯安有家人,还好她有爷爷。
他抬起头,室内的冬日阳光映入眼底,他直觉一愣,短暂地流露出憎恶后,迅速垂下眼掩饰去。
他将本子合上收进行李包内侧,又蹲下来盯着老旧的地板。
“应该是在这里干呕”还能呕出什么?昨天他没什么胃口,吐出来的都是胆汁,那时他万念倶灰不抱希望了
他想了半天,分析不出胆汁跟佛牌之间的连系。他又抬起眼,盯着那幅全家福,他凝视着画里的徐唯安,乌黑的瞳眸柔软起来,再一一扫过她的家人,最后对上老人严肃的眼神。
良久,他慢吞吞地开口:
“无形的东西思念的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