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看如果要打匈奴人的话,兵力够不够,需不需要我乌桓人再多出点力?”白鹿献媚的笑着,摩拳擦掌的说道:“如果大人需要,我可以再抽两万人马出来,只是这粮草、辎重什么的……”
卫风冲着白鹿翻了翻白眼:“小王爷,你替你装备了三万骑兵,你还不满足?是不是让我大汉替你把所有的乌桓人全部装备起来,你才满意?那也行啊,你把你那个独生儿子送到长安去,我就给你调拨足够的军械粮草,你看怎么样?”
白鹿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大人,我这也是担心你的兵力不足啊。你想啊,匈奴人上次虽然打败了,可是实力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他们如果把老弱也一起征发的话,还是有十几万大军的,将军手下虽然也有十五万,但是骑兵不足五万,就算加上我们乌桓人,也不足八万,还要留下人手守边境,未免有些不太够用。如果再加上了乌桓人两万骑兵,凑足十万,岂不是更多胜算?”
“你知道装备一个骑兵要多少钱?虽然说不用我提供战马,可是一个将士的长戟、环首刀、铁甲、战袍,马镫,哪个不要钱?”卫风忍不住的笑了,“你如果说不要这些,只要我提供粮草,我倒是希望你能再派五万骑兵跟着我,怎么样?”
白鹿哈哈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他之所以提议再派两万儿乌桓人参战,一方面是到时候打败了匈奴人好多分战利品,二是希望借此机会由大汉帮他再装备两万骑兵。大汉的骑兵都配铁甲、铁戟、长刀、马镫,没有哪一样不是他眼馋的,如果手中有五万这样的铁骑,打败了匈奴人之后,他白鹿就是名符其实的草原之王。但是卫风不给他装备,他就没有必要把家底掏出来了。
“小王爷,兵在精不在多,乌合之众再多,又有什么用?打仗就要带着精锐才有意思,人多又未必就能打胜仗。”卫风见白鹿有些不自在,便劝道:“你好好把这三万骑兵练好,再有我大汉在你背后撑腰,你将来在草原上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是那是。”白鹿咧着嘴连连点头。
白鹿并不知道,卫风之所以不同意他再增加乌桓骑兵的数量,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希望乌桓人坐大,影响到以后草原的格局,也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他对匈奴人的情况十分熟悉。他知道右贤王带先和右谷蠡王马如已经带着四万多西部的精锐离开了单于庭,铁托和达林的四五万多人虽然没有和单于撕破脸,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去单于庭。单于庭现在只有六万多人,就算把老弱全部征召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他手中有八万装备精良的骑兵和近十万的步卒,足可以横扫单于庭,哪里需要再费心费力的去装备乌桓人,养虎成患。
这些机密的消息他当然不会轻易告诉白鹿,这是他通过无数的商人的努力打听出来的,里面花费的金钱和心力,远不是白鹿可以想象的。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匈奴人的危机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燕然山以西,已经遭到了乌孙人和楼兰人的进攻。带给他这个消息的,就是不久前刚刚赶到定襄城的媚姬。
媚姬跟着赖丹回到西域呆了半年多,这个半年里,西域的形势因为汉人的介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赖丹在郑众和任朝的辅佐下,牢牢的在轮台立住了脚,恩威并施,不仅控制住了龟兹的形势,而且还挟龟兹之威,向北镇服了车师、且弥诸国,他让诸国根据自己的实力各出多少不等的人马,总共集合起三万多人,多次出击打劫匈奴人,兵锋远至涿邪山。因为有郑众和任朝以及手下那些郎官们的协助,赖丹较好的整合了这拼凑起来的联军,再加上匈奴人的精锐全部集中到单于庭,和朔方、并州的汉军作战,涿邪山一带没有重兵守护,只有些老弱女孺,哪里是联军的对手,赖丹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几次出征都大有斩获。赖丹又不贪婪,所得的战利品全部分给参战的士兵,他在联军的威望也很快如日中天,对诸国的震慑越发的有力。
赖丹在玉门关以西不远处大展神威的时候,傅介子和常惠也在乌孙获得了很大的进展。在江都公主细君等人的协助下,傅介子和常惠带领五万乌孙等国组建起来的大军,横扫燕然山以西,将西部匈奴的财物、人口几乎掳掠一空。巨大的收获让乌孙等国欣喜若狂,而匈奴人将来可能的报复,又让他们不得不更加紧密的依靠在傅介子等人身旁,五万大军不仅没有解散,各国反而又纠集了更多的人马,交给傅介子和常惠带领,力争在不久的大战中配合汉军,彻底击杀匈奴。
媚姬告诉卫风,赖丹和傅介子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一旦汉军出塞与匈奴人大战,他们将全力出击,斩断匈奴人向西的退路,不把匈奴人赶到瀚海里去绝不罢休。卫风听到了这个期盼以久的好消息,随后又接到贵仁、贵义传来的信息,说右贤王带先和右谷蠡王马如已经带着各自的人马返回领地,匈奴的兵力严重不足,他心花怒放,这才放开了胆量,对定安声色俱厉的进行赤裸裸的威胁。要不是顾及着长安城里的那些文学贤良的议论,他根本就懒得和匈奴人废话,议什么和啊,一开春就杀奔草原,彻底剿灭了他们算完。
送走了白鹿,长史桑迁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乌桓人愿意再多两万骑兵,既可以增加我们的实力,又可以在大战中消耗掉他们的力量,是个两全齐美的好事,为何将军却不答应他们?如果说是因为钱的问题,我们可以降低装备的标准,把铁甲改成皮甲,再省掉他们的长戟,让他们仅装备长刀和马镫,那就可以了啊。”
卫风心情不错,他看着这几个月来已经露出了桑家血脉里好算计本性的桑迁,笑着摇了摇头:“桑长史,你这样做,确实可以再多装配两万乌桓人,但是那样做消耗乌桓人的用意太明显,他们很快就会察觉,会觉得我们汉人不可靠,迟早他们还会再叛,对将来的北疆不利。乌桓人既然已经归顺了我们,我们就应该在能控制住他们的情况下,保证他们的实力,以威慑其他部落,如果把他们削弱得太厉害,等于削弱了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得不偿失的。当然了,也不能任由他们坐大。我们替他们装备三万人,让他们去跟匈奴人拼命,这仗打完了,这三万人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这也是在消耗他们的实力啊。”
桑迁想了想,会意的笑了起来:“还是将军说得对,这样乌桓人还不会有什么意见,确实比较稳妥。”他顿了顿,又说:“将军,我们的将士全部配备铁戟、长刀、马镫,还要配上铁甲,这些消耗都挺大,战马和将士的体力消耗也会增大,你看是不是?”
“你不用担心这个。”卫风打断了桑迁的话,带着笑意问道:“桑长史,你精于计算,我倒想问一问,如果把这些消耗减下来了,我们的伤亡会增加多少?每战死一个战士,我们的损失又是多少?抚恤、槥棺、遗体千里运送,这些加起来,是更多还是更少?”
桑迁的脸红了一下,他每天都在算计,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在以弓箭为主的匈奴人面前,一个配备了铁甲的骑士生还的机率会成倍的增加。而一个战士战死,所需要的抚恤暂且不说,把他们的棺木运回原籍所需的费用就超过他们装备的成本。但是卫风也有一个没有算,战士没有战死,固然不需要抚恤,不需要运送棺木的花费,但是却需要赏金,战后的赏赐,向来就是开销里很大的一块,而这一点,卫风似乎有意的淡忘了。
“桑长史,一个战士不是一头牛,一只羊,多活一个战士,就会挽救一个家庭,而一个有经验的战士,没有三五年的大战是培养不出来的,他们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只要能保住他们,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卫风语重心长的对桑迁说:“桑长史,国家,是一个个子民组成的,不是空洞的概念。军队,也是一个个将士组成的,不是一个大略的数字。一个国家的执政者如果不爱惜他的子民,一个将军如果不爱惜他的将士,这个国家怎么能不亡?这个将军怎么可能不败?”
桑迁愣了一下,卫风说的话似乎已经超过了纯经济的范畴,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想了想,低头拱手正色应道:“桑迁受教了。圣人说,仁者爱人,将军此举正是仁的体现。我以前一直搞不明白慈不掌兵和为将五义中有仁的矛盾,现在总算明白了。”
“圣人的话,原本有些是不错的,但是,沾染了功名利禄之后,总是有些变味了。董公是儒家圣人,也是儒家罪人,功过自与后人说吧。”卫风摇摇头,叹惜了一声,再不多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