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气得差点摔门而去,凶巴巴地瞪她,说:“我以前跟你说什么了?”谢宜珩非常老实地复述了一遍:“您犯错的时候要提醒您,不能明显得让您发现,但是要让您知道自己错了。”亨利冲她吹胡子瞪眼,莱斯利笑得更开心了。为了信息传输和收集的问题,谢宜珩和亨利争论了好一会儿。老教授分析得头头是道,声情并茂,大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房间里暖气打得足,谢宜珩讲了十几分钟,只觉得口干舌燥,脖子快要被捂得融化,干脆把碍事的围巾扯了下来。没想到神经网络的层数还没讲完,莱斯利就开始疯狂咳嗽,一边咳嗽,一边瞟她的围巾。亨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得h7n9了?赶紧去隔离,别出来到处传染。”他一眼扫过来,无意地掠过她的脖颈。也不知道这一眼看到了什么,老教授蹙了一下眉,不太自然地别开眼,说:“房间里冷,你把围巾带上。”谢宜珩一脸懵,看了看两位教授清一色的衬衫,还在好奇到底是怎么个冷法。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擦过颈侧的温度很熟悉,清晨某人给她带上围巾的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重新围上围巾,讪笑着说了句:“是挺冷的。”莱斯利满脸挂着八卦的笑容,这种诡异的气氛贯穿了整个对话,直到工具人罗伯特又来敲门。他站在门口,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亨利教授,爱德华请您去一趟实验室。”两座大山都被罗伯特移走了,ligo知名摸鱼二人组的闲聊也就开始了。谢宜珩重新看了一遍亨利电脑上的监督学习的方案,想起刚刚莱斯利的精彩猜答案,有些想笑,“您昨晚没睡好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康妮的事。”莱斯利往后一躺,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叹了口气:“她最近真的太忙了。这么下去肯定对身体不好。况且她在南极,我都怕她哪天晕倒了,结果没人能救她。”康妮是很好强的性子,女权的大旗挥了几十年,就差在脸上纹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其实她已经是足够优秀的女士了,学术能力和威拉德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和爱德华分庭抗礼的机会,更是卯足了力气往上冲。反正最近南极极昼,天还是亮的就该工作,连熬夜加班这种说法都不存在。前任社畜谢宜珩听得浑身发毛,庆幸康妮不是万恶的资本家,不然她的南极工厂是某种意义上的永动机。“而且cept的望远镜应该捕捉到了什么图像。”莱斯利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接着说:“我猜爱德华刚刚出去也是因为这件事。”cept的望远镜正式启动也不过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捕捉到有效图像,甚至开始数据分析和处理了。这样的效率实在惊人,谢宜珩蹙眉,问他:“爱德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cept不应该也有保密协议的吗?”“这个项目就是爱德华的,什么样的保密协议防得住他?”莱斯利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好看,目光流露着隐隐的担忧:“…我估计麻省的那个白皮鬼又要疯了,不知道他到时候又要干出什么事来。”她和莱斯利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沉下来,夕阳在室内拉出了一片浓稠的阴影。莱斯利看了一眼手表,准备下班,笑眯眯地递给她一份文件:“这是你之前说过的卡尔曼滤波和匹配滤波结合的方案,我和亨利改了一下,过几天去控制设备上调试。你再看一遍。”亨利和莱斯利替她改作业,简直是大写加粗的受宠若惊。这份文件要是在期末考前的计算机系里拍卖,她绝对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谢宜珩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个文件袋,连说了十几声“谢谢”。她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天色浓郁的黄昏。天边的晚霞像是被点燃了,窜起绯红的烈焰,像是要烧破天穹。裴彻从左侧的小径走过来,黑色的风衣上都沾染了浓重的晚霞,像是莱纳电影里暖色调的黄昏,她的男主角满身都是柔和又朦胧的光晕。裴彻笑了一声,对门廊处这个熟悉的身影说:“我刚想来找你,你正好出来,好巧。”“好巧”这个词耳熟得要命,轻描淡写地把宿命里的相逢一笔带过。谢宜珩笑着走过去,往他的肩窝里一靠,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还碰到了下班的莱斯利。莱斯利脸上就是大写的八卦两个字,看得谢宜珩都不好意思了。裴彻关上车门,侧过头问她:“送你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