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套在教室课桌上。”乔岁安低着头看他给自己戴手套,笑,“出来的急,忘了。”
丁斯时给她戴好,松了手,睫毛抬起,对着她的眼睛望了片刻,突然伸手往下一扒拉她的针织线帽,遮住她的眼睛。
乔岁安“嘶”了声,连忙把自己的帽子翻翻好,瞪他。
丁斯时把手往校服口袋里一插,像是什么也没做过,神色从容淡然:“拿上,回家了。”
乔岁安再瞪他一眼,嘀咕:“知道了。”
这场雪越下越大,绒绒一片,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银霜满地,玉树银花。脚踩下去,像踏入毛毯,柔软松陷。路灯橙黄光源下,茸茸雪片像蓦然间抖落的一场柳絮雨,却还要比柳絮浓厚些。
乔岁安冻得鼻尖通红,却高兴得很。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正好落在她成绩出来的这一天,像是老天特意赶来庆祝,创造了一场美得惊心动魄的礼物。
她明里暗里开始显摆:“以前我看见雪呢,我会说卧槽下雪了。”
他走在边上,轻轻“嗯”了声,尾音上扬。
“现在,作为年级前十的选手,我会文雅地感慨,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丁斯时轻嗤:“你从小到大,掰着手指头数数,见过雪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上次还是在小学,你那时候还不会说脏话。”
“……”她梗了下,“干什么那么较真?”
丁斯时问道:“那你还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他偏头看她,在灯下定住脚步,温暖光源倾倒在他身上,影子在脚下被拖得斜斜的很长一条,他双手落在口袋里,呼出的热气成了白雾在灯光下散开。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自己心爱的意义。”①
他望着她,瞳孔跟夜里的天一样黑,不过夜晚有月亮,他的眼里是她。
灯光打着,很清晰的一个小小的倒影。
他问:“听过吗?”
乔岁安有点茫然:“啊?谁写的啊?”
丁斯时抿了下唇,转回了头,没答,只伸手轻轻扯了下书包带子,叹出一声鼻息,神色被眼镜遮挡,看不清好坏。
“没事。”他目视前方,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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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乔岁安躺在床上,开始翻手机相册,刚点开的那一面都被今天的雪占满。她挑挑拣拣删了几张不好看的,挑出九张还不错的,打开醒图精心修了修。
其中有一张是丁斯时的背影图,月光和灯光混成一片,他从灯光下穿过,黑色书包连着包带松松垮垮搭在肩上,略微侧了点脸,下颌处打下一片阴影,线条分明,模糊却又氛围感。
她手指顿了顿,突然又想起他说的那句不知道是谁的话,打开手机浏览器,刚打下一个“人”字又停住。
原话是什么来着?
乔岁安咬着大拇指指甲一阵绞尽脑汁,尽自己最大努力还原了雪地里他的那句话。
——人可以从诗里读出不同的含义。
她划了划浏览器结果,却没搜到原句。
最后,在半小时后,丁斯时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隔壁那位:“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图片九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