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见众人没有异议,转向马厩吹哨一声,其中一匹马便十分有灵性地朝他奔来。
那是一匹骅骝宝驹,鼻端生火,眼若铜铃。浑身皮毛油亮,见到谢芝似乎十分兴奋,凑过马头来朝他们喷了一鼻子水汽。
叶秋嬗大惊,忙往后退了一步。谢芝却拉住那马儿缰绳,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它的鬃毛,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骏马竟也服他,温顺如猫儿,叫人看了不禁惊疑。
“它叫隽兔,是我养在枢密司的一匹汗血宝马,极有灵性,你要不要上去试试?”谢芝看向她道。
叶秋嬗秀目大睁,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不会骑马的。”
谢芝却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肃然。“不会骑便要学,枢密省所有密探均要习马术,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还有御车之术,若是有些天赋的,还需得练习基础的舞刀弄剑的防身之术。我们这一职位不比其他,时时都可能遭遇险境,就如同上次你被拐子掳去,若我没有及时赶到……还有在冷宫中被挟持的这次,你若能够会些防身之术便不会轻易受制于人。”
谢芝语重心长,除去有意发掘叶秋嬗的潜能以外,更多的还是怕他自己不能时时护得住她。
唯有让她自己成长,才是最为稳妥长久之计。
叶秋嬗领会了他的良苦用心,也觉得十分在理,踌躇半响还是下定决心挑战自我。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走上前,谢芝那马儿却不买账了,蹶子一尥长啸一声,向她示威。叶秋嬗顿时便像霜打了的茄子瘪了下去,瑟缩着往人群里退。
“隽兔!”谢芝唤道,忙将马儿安抚下来,还未待关心叶秋嬗,便听人群有人低低娇笑。
“谢大人这匹马儿认主儿,旁人轻易不敢靠近的,唯有谢大人才能驾驭得了它。前些日子九佘还不服气想去降服了它,这隽兔可不得了,直接尥蹶子将九佘摔了个脸朝地,现如今身上还青肿着呢,是吧?傻大个儿。”说话的是秦湘,她媚眼斜睨那如竹竿一般高大的九佘,用手肘戳了戳他。
后者浓眉紧皱,神情窘迫,一把将她的手挥开没好气道:“谢大人的马自然只认谢大人,若是谁人都可骑,那这马还算什么汗血宝驹?”
秦湘切了一声,左右看看又笑着揶揄:“我看未必,隽兔是匹母马,马也有爱美之心,自然只认俊美男子。邱叶公子你将面具取了,再去试试。保证这以貌取人的马儿不会撒泼。”
她道完,众人低声发笑。九佘更是竖起了眉毛,有几分恼羞成怒。
大家皆知秦湘素来没有正形,是在调笑九佘,唯有叶秋嬗却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最后下结论:九佘不丑,除了身量过于常人之外,相貌当属中等的。不过若是跟谢芝比的话,那便没什么可比性了。
她正怀疑湘娘话语的可行性,那厢谢芝终是开口圆场。
“隽兔性子急烈,当初我驯服它也费了一番心思。湘娘你便不要去调侃别人了,你先将自己的御车之术练好罢。”
秦湘一听御车两字便已蹙紧柳眉,这是她的短处,从入枢密省开始便开始修习,至今也未见进步,时常被大家拿出来当笑料。如今谢芝更是当着众人直接拆她的台,秦湘只觉得好没有面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众人更是大笑,其中那九佘笑得最为大声,但笑归笑却没有再出言相讥。
叶秋嬗也跟着笑,与他们相处了几回,算是将这些人的脾性摸清楚了。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但却个个性子耿直豪爽,平素的调侃或自嘲不分你我,却暗自掌握着分寸,不至于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