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缓步跨进屋子,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倒转回来吩咐道。
“今夜若是有个举止异常的女子来找我,你们可放她进来。”
“遵命!”
……
不过半夜,果真不出叶秋嬗所料,禁卫将一个鬼鬼祟祟的蒙面女子带了进来。
此时,她正在研究堆积在桌上的药材,手里拿了个通体萤绿,像是蝉虫却又生了一双透明羽翅的奇怪虫尸,仔细端详着。
看也不看来人便开口问道:“你说我将这些药材都送给程大夫,他老人家会不会高兴得翘胡子?”
蒙面女子瞪着一双媚眼,取下面纱,赫然便是枢密省中最不拘一格的秦湘娘了。她也懒得客套,找凳子坐了下来,张嘴就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秋嬗的双眼终于从虫尸转移到她脸上,“我是身不由己,替人做事。至于是谁却是不敢告知你……那你呢?怎么会扮作舞姬混入和亲队,难道真应了娑老的那句话,怕嫁不出去,干脆自甘堕落了?”
叶秋嬗与枢密省的人混久了,也跟着调侃起她来,秦湘不屑地哼了哼,浑不在意。
“邱公子你有本事替人做事,难道奴家便没有这本事不成?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相煎何太急啊……况且想娶奴家的大有人在,奴家只是不想嫁而已,若真要嫁也只嫁……”
说到此处,秦湘未再继续,叶秋嬗立即抓住她的手追问:“只嫁给谁?”
秦湘娇呼一声,下一瞬便挣开了她:“邱公子想探奴家心事?门也没有!”她双手交叉搁在桌上,做出防备姿态。
叶秋嬗这才止了笑,“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了,赶紧说正事。你是因何而来?”
“邱公子,奴家与你一样都是受人所托,他是奴家的恩人,此行是被要求封口保密的,请恕奴家不能告知你了。”秦湘蹙眉正色道。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木桌,叶秋嬗的手刻意搁在桌面上,即使不碰秦湘,她心里头的话也准确无误地传递出来。秦湘对她可谓是毫无防备,对比起自己的心机,叶秋嬗实在有些惭愧。
她听她心里提起谢守义,也就是和亲队伍里的使臣之一谢三爷,又联系起白天时,秦湘刻意凑近白新柏的姿态,大概能够猜度出她是为何而来。
不禁诧异,白谢两家已水火不容到如斯地步了么?竟专门派人接近白新柏,是为抓什么把柄,还是为了打听什么虚实?谢三爷那处会不会也潜藏着白家的人?
叶秋嬗越想越觉得思绪混乱,秦湘见她魂不守舍,皱着眉开口道:“邱公子,你之前对外称南下养病去了,程大夫和谢大人还挺担心你,却原来是为了换身份做的幌子啊……”
一听她提起谢芝,叶秋嬗竟有些恍惚,以往每日都会听到的名字,如今算起来已有两月不曾提及。
记忆仿佛能随这两个字被悄然唤起,有蜜饯的甜味、清隽的字迹,绚烂的烟火和浅淡却挥之不去的愧意……
叶秋嬗对谢芝毫无保留的情谊是有愧的,她低头绞了绞衣带,半响问道:“谢大人还在京城吧?”